周圍的人沉默了。
四君子中,除了聶小裳,另外三人也不能幸免。
也許,他們,真沒有解藥?
秋桃翻個白眼,冷哼一聲:“都啞巴啦?不會說話啦?一群慫包!染上又怎麼樣,隻要九尺潭有解藥,分分鐘不就治好了!障眼法懂不懂?”
聶小裳:“……”
反正他們總有說法證明你有。她說你有,你必須得有。
衆人被秋桃一激,又開始躍躍欲試。秋桃吼了一嗓子:“反正九尺潭今天交不出解藥,我們就砸了這兒,要死大家一起死!!!”
群情迅速被秋桃的激昂澎湃點燃,都振臂高呼:“砸了九尺潭!!砸了九尺潭!!!砸了九尺潭!!!”
“誰也别想活!要死一起死!!”
二熊在梁上吊着,血液湧到頭部,滿臉通紅,看這些人快要瘋了,下一秒就要沖上來,尖聲道:“别吵了!你們有這個時間,趕緊去挖鬼子姜吧,砸了這兒也沒用!”
草間彌淡淡道:“話多。”
他不知怎麼動了動,東來手中的鋼絲繩瞬間滑出去一截,那頭三熊脖子上的繩圈嵌了進去,鋼絲繩上立刻滲出一排鮮血!
三熊閉眼大叫,同樣哇哇大叫的還有二熊。他的頭下降了足有兩寸,頭皮與那鍋滾燙的熱油僅兩指之寬,頭發甚至沒了進去,臉上映出熱油滾燙的黃光!
聶小裳果斷擡起手臂,高聲道:“大家不要亂來。如果你們認為九尺潭有解藥,那我有一個辦法。你們誰都不要走,就住在這裡,每日與我們同吃同睡,萬事不避,九尺潭到底有沒有解藥,一目了然。你們覺得如何?”
同吃同睡耗着,耗過七天,落櫻把鬼子姜腌好了,拿給病重的一試,便可解圍。
可她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一個人的時候,有耐心,三個人在一起,也有耐心,可一百個、一千個人在一起,誰都沒有耐心了。
再等七天?聽上去就是個笑話!
他們已經等到了極緻,她在這群人眼裡已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句句都是假話。
他們的初衷也變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揭穿她的謊言,根本不是為自己找什麼解藥!
人群開始面目猙獰,攥着拳頭,雙眼赤紅,一步步往前逼近。
聶小裳的身影倒映在這麼多充滿仇恨的瞳孔裡,恨不得立刻将這個渾身上下完好無缺的女人撕成碎片!
三熊與東來面對逼過來的衆人,瞪大雙眼,渾身發抖。
“停下!我有話說!”
這個人的聲音在一片憤怒的喘息聲中顯得非常冷靜。
人群頓了頓,許多人回頭一看,原來是豫不歸。
豫不歸在原地緩緩轉了一圈,讓周圍所有人都能看見他,正色道:“各位或多或少,都在忘憂閣喝過茶,你們覺得,忘憂閣的茶如何?”
衆人有些懵,怎麼扯上茶了,有人道:“你的茶不錯。”
所言不虛,忘憂閣的茶在七十二州中也是獨一檔,奉為本朝名品。豫不歸道:“我有沒有賣過假茶、爛茶、陳年舊茶?”
有些人就不太懂了,也有一些懂的,笃定道:“沒有。”
豫不歸的茶以鮮、純、怡聞名于世,原料都是當年上山采的,茶品堅決跟着季節走。
豫不歸道:“結賬時,我有沒有數過一分錢?賒賬的,我有沒有要過一分錢?”
這話一出,不少人把頭低下了。忘憂閣的茶雖然不貴,但是架不住太好喝,上瘾,有些人就喝完了賒賬,至今還欠着不少銀子,隻是如豫不歸所言,忘憂閣從不催賬,擺明了送也無妨。
正因為豫不歸品性高潔,為人典雅,才深得别人敬重。若剛才喊話的人不是豫不歸,是什麼其他人,根本不會有人理他。
豫不歸看人群靜了,誠摯道:“諸位,我能不能以我,和忘憂閣的信譽擔保,聶小裳方才所言并不假,唯一的解藥就是鬼子姜,七日後見分曉。”
圍在他周圍那圈人沒作聲,遠處的人也相互看看,不便多言,現場變得鴉雀無聲。
聶小裳、豫不歸、祝興隆、謝阿蠻,四個人站在人群中的四個位置,遙遙相望,内心都熱乎乎的。
就在人群有些猶豫之際,草間彌發出一聲譏笑,道:“一個賣茶的都有信譽了。”
“信譽比得過命嗎?”
他手指往後一指,衆人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搖搖晃晃的影子走上前來。
一看這個人的樣子,不少人驚叫一聲,捂上了嘴。此人是個胖子,身材魁梧,頭方方的,兩隻眼睛瞎了,變成兩個空洞的白窩,窩裡盤着幾條粗大的白蛆,鼻孔裡也爬出兩條,相互纏繞,嘿嘿一笑,牙縫裡居然又爬出數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