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敏看到昭昭的動作,眼睛微微一亮,下一秒卻見徐濤把它收入挎包裡。
“徐濤!”
“幹嗎?”徐濤莫名其妙。
這桔子是給我的呀!蔡秀敏心裡理直氣壯,但卻臉熱得很,支支吾吾也說不出這話。
她身邊的秦清看出來,便小聲提醒,“不是要給蔡同志嗎?”
“哦。”徐濤又把啃過的酸桔子遞了出來。
嘻!還有一個等到大隊部,用糖水調了酸味再吃!
衆人:“……”
昭昭忍笑數了數剩下的桔子,自己給前後排的人都分了一個。
“謝謝你。”秦清羞澀地笑笑。
“……謝謝。”蔡秀敏也小聲地跟着說。
“沒事。”昭昭微微揚眉,感慨小女孩的可愛。
徐濤見大家有了互動,和昭昭介紹道:“秦清、蔡秀敏,還有你後面的譚成裕,我們都是同一個大隊的知青。”
昭昭詫異着說:“我也是水豐公社安平大隊的,我叫葉昭昭。”
除了縮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譚成裕,其他人都一臉驚訝。
徐濤問起了心中的疑惑,“昭昭同志,你行李呢?”
“我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其他都郵寄了。”葉昭昭說完,在他們震驚的目光下,又補充,“我老家就在安平大隊,要寄的不多所以還負擔得起。”
譚成裕的睫毛抖了下。
“怪不得!”衆人連連點頭。
“你是安平大隊的人?”蔡秀敏反應過來,扒拉着椅背,直瞅着昭昭。
這是瞞不住的。
于是昭昭點頭,半真半假道:“我和街道辦的同志提過為家鄉建設添磚加瓦的理想,他們很理解我,就把這個情況填在登記表上,沒想到知青辦真的把我分到了安平大隊。”
大家表情複雜,羨慕中還有欽佩,眼眸閃閃,因彼此崇高的理想而備受鼓舞。
周圍又安靜了下來,大家揣着青桔,在一圈又一圈仿佛沒有盡頭的盤山路上搖搖擺擺。
到達谷城,車裡沒吐的,下了車又吐了一批,年輕人都像脫水的小白菜,蔫蔫巴巴走不動了。
昭昭不想耽誤,把老葉畫的地圖留下,腳步如風走了。
夏日炎炎,坐在高高壘起的尿素袋上,晃晃悠悠了很久。下午兩點半,昭昭曬得皮膚發燙,抵達安平大隊。
大隊長林勇正好在大隊部,聽到動靜走出來,就看到了學生頭紅臉蛋、的确良襯衫配軍褲的小姑娘。
昭昭跑了幾步,喊道:“大舅。”
林勇臉上的皺紋擠出條條溝壑,眯着眼睛意外道:“昭昭?你咋不發了電報,讓你表哥去接啊?”
昭昭指了指正在卸貨的林老頭,“我來的也巧,碰上林阿公,就是辛苦咱們隊裡的大黃牛。”
“嘿,你這小姑娘。”林勇被逗得直樂呵,帶着昭昭進了大隊部。
昭昭從軍挎包裡取出檔案袋,遞給林勇審核,他看過沒問題在接收表裡蓋了章。辦完正事,這才瞅着小姑娘歎氣。
“你呀!回家也好,把身體養好了,不要讓你阿媽擔心。”
林勇和林靜是堂兄妹,這些年沒斷過聯系,所以也知道一些内情。
“我曉得的。”昭昭老實點頭,把幾張票證交給他,“表嫂剛生了孩子,這是阿媽準備的。”
林勇擺擺手。
外甥女剛來,他收人小姑娘的東西算怎麼回事?
聽到外甥女消息趕來的趙豔,推開丈夫,沒好氣道:“這是給娃兒的禮,你還想落了堂妹的面子不成?”
說完拉起昭昭的手,蛐蛐道:“昭昭啊,你舅腦瓜不好使,咱們不理他。”
親切感從記憶中湧出,昭昭連忙喊道:“舅媽。”
“诶,昭昭真乖。”趙豔拉着她,樂呵呵道,“你的包裹都送到老宅了,前幾天還打掃過,舅媽送你回去?”
昭昭直言道:“梨花在李家村嗎?舅媽,我想先把她接到身邊。”
趙豔聽說外甥女病了一場,家裡開解了很多,最後是因為梨花,外甥女才養好病的。
瞅着昭昭的小臉蛋,趙豔心疼道:“這樣也好,你一個人在老宅,梨花那小姑娘雖然悶了點,還是勤快的。”
“舅媽願意幫我?”昭昭眼巴巴瞅着趙豔。
“小姑娘家家還耍機靈嘞。”趙豔覺得有些好笑,看似粗魯地把她的手挽在臂彎,斜了眼林勇,風風火火帶人往外走。
李家村。
趙豔指了個方向,低聲道:“那是李向東家,你在這兒等等,舅媽把小隊長媳婦喊來幫忙。”
“麻煩舅媽了。”昭昭很感激。
“嗐,你呀!”趙豔虛虛點了點昭昭的鼻尖,挎着菜籃子走了。
站在樹下,昭昭正發着愣,樹枝劃過地面碎石的刺耳聲漸漸靠近,稚嫩急促的喘息也傳入了耳朵。
昭昭身體僵硬地轉過身。
落日光暈下,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身體前傾,用瘦弱的肩膀牽動藤條,拖着木質洗衣盆一步步艱難走來。
“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