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地回到老宅。
昭昭發現出門太急,連院門也忘了落鎖,面對姜涼輕飄飄的目光,讪然笑了下,小跑到屋裡,收起搪瓷盆,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鋪。
這才側身空出位置,讓姜涼放下梨花。
“現在配得齊藥材嗎?”昭昭語氣不确定地問。
姜涼垂下了眼睑,點了點腕背,比了個‘一’的手勢,也不等昭昭說話,像被什麼追趕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昭昭:“……”
看了眼時間,12:23。
這是要一點才能配齊、還是要一個小時才夠?
昭昭歪着腦袋在黑夜裡梭巡了幾遍,也沒有看到少年的身影。
跑得夠快。
嘀咕了一聲,昭昭坐在床邊,注視着睡夢中的梨花。
不知道做了什麼夢,兩道因營養不良而素淡微黃的眉毛不自覺地蹙起,小嘴微微嘟着,卷翹的長睫毛還不時顫動一下。
握住蜷縮成團的小拳頭,輕輕捏了捏,又彎腰俯身在梨花的眉心親了口,她才收回目光。
把小泥爐搬到了門邊,扯了個闆凳坐在爐前熬煮米粥。
香濃的米香從陶鍋裡飄了出來,把肚子空空的梨花饞醒了,她呲溜了一口口水,撐開了沉沉的眼皮。
昭昭想也不想便扔下了蒲扇,蹲在床邊眼巴巴地瞅着。
“醒啦?”
“昭、昭。”
小女孩的嗓子幹啞得厲害,昭昭忙不疊端起桌上的溫水,給還迷糊着的小女孩喂了點水。
“嗓子是不是很難受?”昭昭問了一聲,又忙道,“肯定很難受的,咱們還是不說話了、啊。”
梨花渾身都沒了力氣,側躺在床上,眨巴着霧蒙蒙的眼睛盯着昭昭看,直到腦子清醒了許多,小手才捂着脖子,扁扁嘴點頭。
痛痛的。
昭昭連忙伸出手,輕輕摩挲着梨花的脖子,還撅起嘴巴吹了吹。
“吹吹、明天就不疼了。”
但病中的小女孩渾身沒勁、還哪哪都疼着,被這樣哄着,心裡三分的委屈都要變成了十分,眼裡包着兩泡淚,睫毛被打濕了,一縷縷地粘在下眼皮,委屈吧啦望着昭昭。
昭昭哪裡看得了這樣可憐的模樣。
趴在床邊,也眼淚汪汪地望着她。
敲了院門、又敲了屋門都無人答應,耳邊還有細弱的抽泣聲,姜涼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這又複熱了?
老頭不是老眼昏花,紮錯穴位了吧?
也顧不上這個讓他渾身不自在的屋子,端着藥碗走了進去,迎上了聽到腳步同時向他投來的兩雙濕哒哒的眼睛。
“……”
姜涼身形微頓,看着梨花雖然蒼白卻還算精神的面色,有些奇怪地睃着還蹲在床邊抹眼淚的昭昭。
好端端的、哭什麼?
屋裡點了燈,雖說昏黃、但也能視物。
昭昭在少年面前表現得過于廢柴的羞恥感也冒了出來,耳根發燙,胡亂擦幹了眼淚,扶着床站了起來。
發現依舊需要仰視姜涼,尴尬地動了動腳趾頭,伸出雙手,讪笑道:“讓你跟着忙活到現在,把藥給我吧,早點回去休息。”
姜涼沒有拒絕,兩人都小心着,沒有接觸地完成了交接。
“哥、哥。”
在生病的時候,她最喜歡的兩個人都在身邊,梨花很高興地伸出了手,想拉一拉哥哥。
姜涼眉眼間的疏冷都褪去了,彎下腰揉了揉軟軟的小腦袋,由着梨花拉了衣袖,這才緩慢比劃動作。
喝、藥、好。
明天、看、你。
梨花點點腦袋,很滿足地龇着小米牙笑着。
姜涼也笑了笑,站起身來。
目光在昭昭微紅的眼睛上停了一秒,微微颔首打了個招呼,把給她們兩人用的藥膏留下,便又孤身離開。
“喝了、棒棒、再見、看你。”看了半天,昭昭半猜半蒙,嘀嘀咕咕地解題。
手語還挺簡單的,再過兩天,她都可以和姜涼無障礙交流了耶。
昭昭有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盛出熬出米油的白粥,走回梨花身邊,“餓了吧?”
小翹鼻動了動,梨花抵抗不了大米粥的香氣,肚子叽裡咕噜叫喚了起來。
她有點害羞地抱住了小肚皮,語氣無奈說:“肚子、有點饞啊,吃好多了,不該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