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晚手剛剛伸進兜裡就暗道一聲不好,向前邁出的步子也停滞了。
花榭望向她歪了歪腦袋,水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上揚的尾音帶着幾分興味:“怎麼了?”
他的臉頰泛着薄紅,在涼涼夜色裡靡豔又動人,看得洛雲晚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不行,要是現在說沒錢就太丢人了。
“無事。”洛雲晚垂下眼眸,潇灑的高馬尾随風搖晃,白衣似雪雙手插兜,聲音冷淡道,“裝酷做個造型。”
花榭:……
……
“吃完沒啊你們,快來救救我!”夜市長街攤位邊,洛雲晚雙手緊握傳訊鏡面,一邊說一邊鬼鬼祟祟打量周圍,“給我帶點靈石,我在仙山坊市往裡走第一個拐角的烤雞攤,快!”
她側靠在攤位旁的老樹邊,躲着來往修士的視線,急得直跺腳。
在心裡不知道暗罵了多少遍後,終于,鏡面裡的場景浮現出來,謝逍白彎了彎狐狸眼朝她揮手:“零食?我說你怎麼急着走,原來出去吃烤雞了啊。要配點什麼零食,蜜餞還是青梅酒?”
洛雲晚怪叫了一聲:“不是這個零食啊!”
謝逍白手指摩挲下巴,仰頭望天:“哦,臨時啊,我臨時有事來不了,你自己吃吧。”
“……”洛雲晚聽明白他話語中耍她的意思了,黑着臉咬牙道,“是我打賭輸光了的那個靈石!你借我十顆,下月發月例我雙倍還給你。”
“噢,早說嘛。”謝逍白揚起嘴角拖長了語氣,又晃了晃傳訊鏡面,“回頭,你的靈石來了。”
洛雲晚“诶?”了一聲回過頭去。
夜市燈火闌珊,人影熙熙攘攘中,謝逍白手指尖轉着一個小小的靈石袋,腰側配着長劍,高馬尾随着他的步子一晃一晃,閑散悠哉。
見她轉頭看過來,謝逍白的嘴邊勾起一個吊兒郎當的輕笑,目光直直盯着她挑了個眉,然後把手中的靈石袋抛給她。
“哎!”洛雲晚像看到救星一樣大步撲過去把袋子接在懷裡,邊解開繩結邊問道,“怎麼這麼快,你們吃好了?”
“對啊,”謝逍白走近,身上還萦繞着淺淡的酒氣,“散了有一會兒了,我看你在飯桌上沒吃飽就猜到你會逃出來覓食。”
洛雲晚數着袋子裡亮晃晃的靈石,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又問:“你喝酒了?喝得多不多?”
大師兄謝逍白的酒量不好這件事全臨仙派的修士都知道,畢竟一月前他喝醉酒抱着大黃狗唱了一夜情歌的事被一同赴宴的符修大師兄錄了像,鏡面法器裡的視頻幾乎傳遍了滿宗門。
這件事給劍宗丢了好大一張臉,一躍成為臨仙派各大宗門的第一笑柄,事後好幾天師尊明虛真人都在長老會上擡不起頭。
可惜那時候洛雲晚已經在假裝改修無情道了,面對衆多看熱鬧弟子的采訪,她隻能掐緊大腿肉冷着臉憋出一句:“喜結良緣,百年好合。祝福。”
采訪不知怎的傳到謝逍白耳朵裡了,他轉頭就笑眯眯地把“洛雲晚偷吃仙獸貢果還說好酸”這件事告狀給了明虛真人。
誰知告狀時明虛真人正開着傳訊法器和掌門閑聊,此事被掌門聽了去,又惹得明虛真人好幾天在長老會上擡不起頭。
“沒喝多少。”夜市傳來吆喝聲,謝逍白雙手環抱在胸前,順勢也懶散地靠在她之前靠過的那棵樹邊上,“怎麼,擔心我?”
他的聲音和飄散着香氣的風一并懶懶散散地略過她的臉頰。
“……我是擔心一會兒禦劍回宗門,結果你喝醉了從劍上摔下去。”洛雲晚輕笑一聲,摸出三顆靈石,再把袋子系好塞進衣兜,轉身就走,“謝了,你先回去吧。”
“哎哎,”謝逍白見她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急急撐起身子追上去,拉住她的衣袖,“幹嘛,拿了錢就走?吃烤雞這種好事也帶上師兄呗。”
“啊下次一定,”洛雲晚扭頭,對他揚起一個恣意輕快的笑,“今晚我有約了。”
……
“師兄好。”花榭露出一個禮貌得體的笑,被桃枝挽起的發絲在風裡微微飄揚,他又眯了眯桃花眼,聲音清澈,“我是雲晚的朋友。”
“朋友?呵,”謝逍白的狐狸眼也笑着眯起,“幸會,我先前從未聽小雲晚說起過你。”
花榭聞言,神情極其平靜,輕笑道:“的确,我和她今日才相識,一見如故。”
謝逍白又笑:“那很壞了,她‘一見如故’的人可多了去了。對不對,小雲晚?”
花榭皺眉,臉上的笑意淡去,也看向洛雲晚,聲音有些悶:“果真如此?”
又點了一盤烤雞正吃得爽快的洛雲晚茫然間擡起頭來,疑惑的神情掃過二人:?
不是,又發生什麼了啊!
她才吃了兩口!
頂着花榭水色潋滟的目光,洛雲晚站起身把謝逍白拉出去。
“你幹嘛?”她咬牙,背對着花榭極力壓低聲音,“我什麼時候又和人一見如故了!”
謝逍白像紅毛狐狸一樣屑屑笑了兩聲,雙手環抱:“好玩啊。有點像在演話本,你就是那個風流成性的渣……”
洛雲晚不等他說完便錘了他一拳:“少诋毀我形象了!”
“……行行行,”謝逍白虛着眼看她,“那你交朋友總得讓師兄把把關呗,免得被什麼魔修妖修或者不三不四的人拐跑了。”
“這你可以放心了,”洛雲晚朝他擺擺手,神情自然,“他不是。”
她洛雲晚才是那個不三不四的,哈哈。
……
重新坐回木桌邊,謝逍白看上去安分了許多,悠哉悠哉吃着烤雞,隻是視線時不時還在她和花榭臉上打轉。
洛雲晚放下心來剛重新吃了幾口,感覺自己左手的衣袖又被人扯住。
“……”巷口的叫賣聲喧嘩裡,花榭抿了抿唇,眨眨水色的眸子問她道,“你和很多人都一見如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