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沉聲又開口:“我懷疑是被外宗的妖修采走了。”
竹葉間傳來一陣“簌簌”的輕響聲,幾隻灰褐色的小獸從她們身側穿行而過。
洛雲晚神情凝了凝。
她想起青青之前說過的,她能聞到花榭身上特有的味道,卻感知不到他的妖力。她反應過來,青青那時扔出鱗片的真正目标或許不是她而是花榭。
所謂的制造助攻其實也是對花榭妖力的一種試探,隻不過,她的确沒能查探到花榭身上有分毫妖力。這倒的确稀奇。
“阿姐,”洛雲晚輕聲道,“昨夜我和花榭在一起,沒有來過青竹林。”
花榭側頭看了她一眼,如墨的發絲垂落在臉側。
青青眯眼笑問:“你們子時也在一起麼?”
肉眼可見的,花榭的鼻尖一瞬間泛上薄紅,慌亂轉開了視線。
洛雲晚反應過來也老臉一紅,連聲怪叫:“沒有沒……”
“知道啦!”青青笑罵她一聲,“我未曾懷疑小花,你不必這般反應。”
說罷,她的右手化作鱗爪,尖指觸及斑竹根部,月華熒光中,一粒剔透的白米浮空生出。
“這月魄竹實雖是隻能用妖力看到,但若是被采集出來,你們便都能見得。”青青道,“我并非糾結于消失的那一粒,隻是擔心那采集之人将其用于邪道。”
“除去增進修為外,此物還有别的用途麼?”花榭湊近,輕聲問。
“有的。”青青圓圓的小臉神色沉下來,“用作禁咒引物,或是秘法鎮物,更或是注入魔氣令服用者靈氣紊亂……皆有可能。”
“罷了,”青青撐着大腿站起身來,“一切皆有命數,莫再執著了。”
一輪圓月悄然爬上枝頭,夜色無聲蔓延至天角。
……
氤氲,朦胧。
圓月高懸在天頂,桃花花瓣萦繞身側,憑欄側望是無邊的水色。
耳鬓邊的交談話語聲一切都聽不真切,也聞不到本該充盈的桃香。
花榭斜斜倚着欄杆,茫茫夜色交融中,隻能看清遊廊之下幽深的水波。
他下意識伸手,在霧色彌漫的空氣中拂動指尖,廊下流水順意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霎時,一道清冷的女聲朦朦傳來:“……我說……”
花榭指尖一頓,茫然擡眸在模糊世界中找尋聲音的源頭。
他的視野中蔓延出一抹冷色的白,看不清身形的。
“别擋路。”寒意冰冷的,不帶分毫感情的聲音。
“唰——”
随後是肅殺森然的,無情的劍風。
面前灰色暗沉的模糊身影重重後仰,“噗通”一聲摔落水中。
淩冽的劍氣破空而來,花榭瞳孔微顫,下意識閉上眼。
噗通,噗通。
是落水聲?他想,可是落水的隻有一道身影。
下一瞬間,他的發尾被風吹得輕輕飄動。
他聞到了傳至耳邊的柔風中夾雜着的,一縷桃香。
然後他迷茫地睜開眼睛——
一切奔走的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駐足。就連耳邊震顫的落水聲也蕩然無存。
清晰地可以看見紋路的桃色花瓣簌簌搖落到身前人高高束起的馬尾上,她的白衣仙袍被風吹得輕搖。
望向他時,她冷淡漠然的神情淡去,眼裡浮出一抹笑意。
她将手指間的桃枝遞給他,輕聲道:“……很好看。”
桃花瓣飄落遊廊外,落入潋滟的水色,暈開一層一層的波紋。
花榭這才意識到,方才停滞一瞬的是他的心跳。
“怎麼沉默了?”那白衣女劍修走近身前,理過他耳邊粘黏的碎發,輕聲笑道,“不是你說……我是你的相好?”
他的指尖顫顫,廊下撥動的漣漪變得滞黏。
……
花榭睜開眼。
起伏喘息的呼吸聲中,臉頰莫名的燙意快要将他灼燒。
有風,吹起翻飛的簾幕,露出窗外的一盞冷月。
夢裡不知身是客。
“……”花榭雙腿并起,把绯紅的臉頰埋在雙膝間,眼瞳潤得快要出水。
他又伸手召來桌上的熒藍色法器,那是臨仙派為仙門大比分發的通訊法器,頁面正停駐在“臨仙派-劍宗-洛雲晚”的畫面上,劍修冷淡又肆意的神情。
她才不會說那些話。
她隻會把他推開,然後冷臉說自己“修了無情道”。
狠心。
凡間話本裡不是都說無情道與合歡宗絕配麼。
濕黏的黑發垂落在臉頰邊,绯紅一路漫延到眼尾和耳尖,從未有過的莫名情緒燙得他無法思考任何任意。
花榭埋着滾燙的臉頰,一邊反複翻動通訊法器中的頁面,一邊抖着聲音極其悶聲罵道:“……笨蛋。”
笨蛋笨蛋。
他的雙腿夾在被褥間,垂着眼瞳又将頁面翻回。
然後——
【你拍了拍【臨仙派-劍宗-洛雲晚】,并說她真的好酷】
花榭:“?哎!”
臨仙派那群錢多得沒處花的長老能不能别搞這些花裡胡哨的功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