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榭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天色才蒙蒙亮,仙山晨間的霧氣缭繞在窗邊,開窗時的涼風讓他清醒了些。
昨夜本就因那突生旖旎的夢而擾得心神不甯,他還偏偏在腦袋混沌時做出了……
做出了那種事。
花榭如今清醒了回想起自己夜裡的這般那般,臉頰滾燙得快要将他燒灼。
一閉眼,夢裡洛雲晚白衣翩翩的身影便浮現在腦海裡,還有她折桃枝挽過的潇灑劍花,淩冽劍氣傳至他身前時隻剩一縷夾雜着桃香的柔風。
……以及,她俯身垂眸面對着他時,用桃枝替他捋過的發絲。
她帶着笑意說出的話令花榭一時間分不清身處夢境還是現實。
花榭咬着唇瓣搖搖頭,鬓角的發絲輕輕飄揚,他上挑的眼尾也漫上一抹豔色的桃紅。
亂想什麼啊……
他堂堂合歡宗少宗主豈會被一個無情道劍修的三言兩語就亂了心神。
一點合歡宗修士的從容都沒有。
他現在根本沒有喜歡上洛雲晚,花榭想,他隻是覺得她是朋友,是知音,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比較特别的人罷了。
她在不認識他時出手救過他一次,在知曉他的名姓後說出過“不在意他人評價”的話,在與他結識過兩日後将他認作自己的朋友,帶他去見了自己的親人,替他挽過一回發髻,教他練了幾招劍招。
隻是、隻是這般而已。
花榭将下巴埋在仙袍衣領之下,悶悶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頰也有些悶。
不喜歡。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就這般對她說過了。
但是……也不讨厭。
他還想再和她相處……
“嗒嗒”。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花榭的思緒,吓得他打了個顫,混雜的思緒徹底滾燙了他的雙頰。
“師弟,是我。”門外傳來一道嚴肅而不起波瀾的男聲。
啧。
那人話音剛落,花榭的神情便冷淡了下來,他滟滟的桃花眼一眯,淡淡道:“哦。”
與他聲音同時發生的,就是那人沉緩的腳步聲。
“師弟,今日有你的仙法對決。”進屋那人一身繁複黑衫将身上肌膚裹得嚴嚴實實,身姿高挑挺拔,神情卻平淡死闆,沒有一絲生機的神采,甚至對于他臉頰仍存的薄紅沒有任何反應,無睹似是目盲。
徐鶴卿,花榭那頂頭的合歡宗掌門親傳大弟子、宗門首席大師兄。
明明是合歡宗的法修,他卻從來都沉默寡言一闆一眼,俊俏涼薄的面容上生不出屬于合歡宗修士的一分豔色神情。若非他的确是宗門裡當之無愧的大師兄,花榭都忍不住懷疑徐鶴卿是宿慧禅林裡的和尚或者偷偷修了無情道。
與他相比起來,前些日子認識的無情道劍修洛雲晚都顯得生動許多。
“知道了。”花榭豔豔如桃花的面容冷了下來,眯眼看他,聲音略略勾起一絲譏諷,“不勞師兄費心通知我。”
徐鶴卿垂眸,長發被規規矩矩地束在腦後,聽聞他沒好氣的回答後臉上依舊生不出一絲波瀾,隻是平淡冷聲道:“莫要做出格之事,以免丢了宗門的臉面。”
“……呵。”花榭聞言嗤笑一聲,薄唇勾起一個輕慢的弧度,雙手環抱挑眉問他,“若是做了呢?本少爺做過的出格事、給宗門丢過的臉還少了不成?”
徐鶴卿墨色的黑眸在他身上掃視一遭,唇瓣抿了抿,當即轉身就走:“好自為之。”
合歡宗黑衫長長的衣擺掃過他的鞋底,緊接着是沉重而規律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啧。”花榭冷哼一聲,眸子暗了暗。
他那日見到臨仙劍宗的大師兄謝逍白時便一眼就看出來了,洛雲晚和他的關系很好;而他當初也告訴過她,自己和同門“關系一般,不太了解”。
說出這話後,他笑洛雲晚太過信任自己,不過自己也不知道說出的這番話有幾分真假。
畢竟,他的同門不會和他一起出去吃烤雞,也不會和他說那些再平常不過的玩笑話。
罷了。
花榭垂眸輕笑一聲,召出熒藍色的通訊法器,又翻出洛雲晚的賽程表。
“論劍大會四強争奪賽第三輪:洛雲晚對陣葉絮之,今日申時開賽。”
她今日也有比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