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個昏黃燈光搖曳的夜晚,徐光啟筆下那些簡潔又蘊含無盡奧秘的符号,仿佛一把把銳利的劍,将他過去深信不疑的知識體系劃得支離破碎。
利瑪窦瞪圓了眼睛,内心的震撼如洶湧的潮水。
他不禁在心底感歎,東方人潛藏着如此可怕的天賦。
徐光啟不過是接觸到了幾年的西方教育,就能舉一反三,迸發出這般驚人的智慧。假以時日,若東方人獲得更多助力,全面深入鑽研這些學問,恐怕整個世界的學術格局都将被改寫。
利瑪窦一方面為自己能教出徐光啟這樣天賦卓絕的學生感到由衷喜悅;可另一方面,一想到西方或許會因此在學術競争中落後,他又心急如焚。
“你的意思是,我們腳下的土地,有着一種力,會把物體吸附下去,你提出的假說太不可思議了!”利瑪窦聲音都不自覺地拔高,滿是難以置信。
“是的。”徐光啟簡短有力地回應。
其實未來物理試卷裡那些關于電力的知識,以他當下的能力還難以完整複原,可“力”這個全新的概念,卻與他一直以來所學的知識緊密相連。
“徐,你的思維竟如此獨特!”利瑪窦毫不吝啬自己的贊歎,可緊接着,他又皺了皺眉頭,提醒道:“但你要這麼認證這樣‘力’的存在,你的主張會沖擊亞裡士多德的研究!”
亞裡士多德的理論在西方學術界紮根已久,影響力深遠,要挑戰其權威,無疑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艱難之路。
“我準備在高塔上證明,如果我是對的,不同重量的物體會同時落地。”徐光啟目光堅定,毫無退縮之意,“老師,如果能證明,請你一定要向西方宣揚我的學術!”
徐光啟的眼神中透着堅定與執着,他想起了曾經了解到的後世那些激烈的學術紛争。
明明祖沖之在千年前就已算出了領先于西方的圓周率,可後世之人卻大多隻熟悉源于西方“π”的計算方式,這讓他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懑。
學術的高地不容有失,他必須為後世子孫守住這一方陣地,哪怕前路坎坷,也在所不惜。
沉默在書房中蔓延,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利瑪窦張了張嘴,卻又閉上,最終還是回避了徐光啟的問題,他不敢直面徐光啟那充滿期待與信任的目光,隻能微微低下頭。
徐光啟看着利瑪窦的反應,心中湧起一絲惋惜,利瑪窦即是位皇帝服務這麼舊,是他的老師,但在國與國上,還是存在隔閡。
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這條世界線,遺憾的失去了聖教三柱石。
法蘭西人薄賢士站在殿中,操着蹩腳的腔調,磕磕絆絆地念着太子抄寫的試卷:“Young children across the globe enjoy playing games of hide and seek……”
怪異的發音,在這充滿古韻的宮殿裡顯得格格不入。
康熙眉頭微皺,心中暗忖:毫無風雅,後世居然要學習這些蠻夷的語言。
他的目光從薄賢士身上移開,轉而看向為首的傳教士龍安國,語氣親切卻又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龍安國,你們能翻譯這些英語嗎?”
龍安國心中一緊,并沒有因康熙的親切詢問而寬心,他想起年初時的情形,大清不知為何突然開始發瘋似的研究連發火槍。
等他從艾若瑟那裡得知消息時,澳門的葡萄牙人都已被趕了出去,還有那些早前在沙俄談判中暗傳消息的傳教士們,如今骨灰都揚在海裡。
而他,龍安國,正是在葡萄牙出生,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讓他如芒在背。
陸若瑟上前一步,恭敬地解釋道:“陛下,在歐洲,我們主張用德語進行思考,用拉丁語撰寫著作,用法語撰寫普通書籍,英語?那是凱爾特的蠻子才使用的。”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帶着一種對英語的不屑。
“現在歐洲那個國家最強大。”康熙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麼,突然開口問道。
“偉大的太陽王,路易十四的法蘭西。”薄賢士滿臉自豪,朗聲搶答,那語氣中透着對自己國家的驕傲。
“朕知道了。”
康熙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他已然明了,看來這西方,是以國家的強大做标準。
“李明先生也無法理解。”胤禔歎息。
他口中的李明,是這次訪問西方的随行傳教士之一,在胤禔眼中,這位傳教士學識淵博,他面對康熙對不列颠的重視,也同樣摸不着頭腦。
海上的風浪不時拍打着船身,發出沉悶的聲響,胤禔大多數時候隻能靠看昆侖鏡來打發這枯燥又難熬的時光。
“不列颠隻是蠻人控制的地區,陛下是否太過重視了。殿下寫出的這些詞彙,和我了解的英語也不同。”
他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神情不虞的胤禔,從頭學一門語言是康熙皇子的基礎,但是……
一旁身着铠甲的侍衛們如雕像般筆挺地站立着,大氣都不敢出。
而胤禔則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煩躁與困惑,他輕輕敲打着座椅的扶手,口中喃喃自語,似是在與自己對話,又像是在向這難以理解的現狀尋求一個合理的解釋。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何……”
然而無論他如何思索,腦海中依舊是一團亂麻,最終,他隻能無奈地緩緩搖頭,眼神重新落回昆侖鏡上。
小劉倒是好心的介入了英語考試的旁白,為困惑到人們答疑解惑。
“十八世紀英語與現代英語之間存在着多方面的顯著差異。
在語法層面,動詞用法上有着明顯區别:十八世紀英語中,第二人稱單數保留了thou(主格)、thee(賓格)、thy(所有格)的用法,這在現代英語裡已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統一的you。
語序上也更傾向于拉丁語的模式,例如會出現To him I gave the book這種與現代英語I gave him the book截然不同的表達。
在十八世紀英語中有大量古舊詞彙,在現代英語中已被淘汰,而且部分詞彙的含義也發生了轉變,nice原本意為愚蠢的,與現代語義大相徑庭。
與此同時,十八世紀英語受殖民擴張和科學革命的影響,迎來了大量外來詞和新詞彙,像源自印度的bungalow(平房)、源自美洲的toboggan(雪橇)……”
“總的來說,英語就是低級語言。”瓜崔吐槽道,“語言的目的為了方便讓人交流,這就是各國設置‘官話’的原因,但是英語,就是shi山bug。
按照中文邏輯,head(頭)加上ache(疼)就是headache(頭疼),這種構詞簡單又有規律。
但是把,我們用國家變體來舉例:比如東大China對應東大人Chinese,安南Vietnam對應安南人Vietnamese,加ese後綴就行。
看似掌握了國家的變化規律,然而冰島lceland,冰島人不是Icelanese ,而是Icelander;希臘Greece,希臘人變成了Greek;瑞士Switzerland,瑞士人變成了Swiss……
毫無規律可言,想怎麼變就怎麼變,變完又需要重新來,現在能理解鷹國79%的識字文盲率了吧。”
瓜崔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一口氣爆出來七八種不同的國家與人的變體詞。
她的語速極快,聲音洪亮,那些拗口又複雜的詞彙從她嘴裡不斷蹦出,聽得昆侖鏡外的觀衆們目瞪口呆。
迷茫的人群已經放棄理解,有些皺着眉頭努力消化着這些信息,可怎麼也理不清其中的頭緒。
康熙坐在龍椅之上,原本威嚴的面容此刻也浮現出一絲茫然,腦海裡不斷回想着那些奇怪的詞彙組合,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邏輯。
胤褆神色略顯尴尬,他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又皺皺眉頭,試圖跟上瓜崔的節奏,可那些變體詞就像一團亂麻,在他腦海裡攪來攪去,越理越亂,最終留下一串長長的沉默。
而乾隆,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與不滿,直接吐槽道:“那學這個有什麼意義啊!”
滿清的皇帝們難得統一了意見——決定了,在英語覆蓋全世界以前,怎麼也要把中文推廣出去,這英語的破邏輯他們學不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