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我？”

蔣明希颔首。

“對不起！”衛城垂頭喪氣道，“我想不起來了，會不會是你記錯人了？”

“沒有，這個故事到此為止。”蔣明希笑了笑，轉換話題道，"阿行那邊我已經和他聊過了。"

衛城怔了怔，緊抿嘴唇，“他…怎麼說？”

"他需要時間。"蔣明希轉回頭看着前方，路燈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顯得異常好看。

"但至少，他願意聽了。"

衛城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

夜風拂過樹梢，沙沙作響。

過了一會兒，蔣明希站起身："走吧。"

"去哪？"衛城不解擡頭。

"我家。"蔣明希伸手将他拉起來，"我的承諾一直都在。"

衛城糾結："這不合适……"

"衛城。"蔣明希打斷他，聲音低沉卻堅定，"你不是一個人。"

衛城僵住。

他死死咬住下唇，卻還是沒忍住哽咽。

“蔣明希……我可以擁抱一下你嗎？”

“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他又低聲補充道。

蔣明希沒說話，隻是張開雙手，輕輕抱住了衛城。

衛城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處，眼淚控制不住往下流。

從今以後，我就沒有媽媽了。

蔣明希靜靜等待懷中的人平複情緒，他想這點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愛哭。

明明害怕得不得了，卻毅然決然地擋在他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衛城從蔣明希懷裡起來，從混亂的情緒中冷靜下來，他想到剛剛自己做的一切，臉漸漸紅了。

他又給他添麻煩了。

“對不起。”

蔣明希：“三次。”

“什麼？”

蔣明希看着衛城，“你今天說了三次對不起，我有那麼可怕嗎？”

衛城：“對……”

“别說這三個字。”

蔣明希：“你要說，你沒錯。”

衛城怔怔看着他：“我沒錯。”

“很棒。”蔣明希稱贊道。

衛城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問，“今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蔣明希目光微微移開：“……你的朋友圈。”

衛城一怔，想起前天他發的圖片裡就有這個公園，而蔣明希恰恰給他點了贊。

他居然看了他的朋友圈？

“我不是機器人，當然會看。”

蔣明希看着他說，“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衛城歎氣道：“……我不知道。”

“應該，回姑姑家吧？”

“我可以幫你。”蔣明希平靜道，“無論是你想要的，還是你擔心的，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這句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衛城看了看蔣明希，最終還是拒絕了。

蔣明希不在意：“我父母最近出差了，今晚你就先在我家歇一晚，明天我送你。”

衛城沉默地點頭。

真希望明天永遠不要到來。

這樣他還可以再逃避一會兒。

翌日。

天微亮，衛城已經悄悄離開，在路上卻遇見了蔣明希。

蔣明希的目光在衛城的行李上停留兩秒，随後問，“怎麼不等我？”

蔣明希自然地接過衛城的行李箱，側頭看他，“不過正好，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就不要拒絕我了。”

聞言衛城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少年似乎剛剛跑步回來，黑色的運動上衣微微貼着胸膛，勾勒出緊緻結實的身軀，面容俊美，與平時沉靜的氣質不同，此時多了一分意氣風發，讓人挪不開眼。

看——

多麼耀眼的人啊。

“怎麼了？”

衛城急忙垂下視線，抿唇道，“沒，沒什麼。”

“還在想阿行的事？”

蔣明希道：“不用擔心，他很快就會好。”

“隻是有件事……”

衛城疑惑地看向他。

蔣明希組織了一下語言，“你姑姑家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因為阿行的父親。”

話音剛落，衛城的電話就響了。

衛城與蔣明希對視一眼，蔣明希開口道，“我在前面等你。”

說着提着行李先一步離去。

衛城看着蔣明希的背影，忽然感到羞愧，但催命般的電話鈴仿佛在提醒他什麼。

片刻後，衛城接起了電話。

“……”

“衛城？衛城？！”

衛城：“……有什麼事嗎？”

“你姑父被辭退了！家裡的房子還莫名被人買走了，有人說是我們得罪了貴人，可我們家一向老實，好端端的怎麼會得罪别人！肯定是向峰行！對，一定是他的報複！沒想到他是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付不起責任就把氣撒在我們身……”

“姑姑！”衛城忍無可忍打斷。

“這件事明明是你不對，你怎麼能倒打一耙！”

衛淑慧聽到反應更大了，“什麼倒打一耙，是他向峰行沒用！瑤瑤都在他面前了，他竟然甯願自殘也不想标記她！分明是他不行惱羞成怒，想滅了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口！”

自殘？！

前面在蔣明希那，他隐約有所猜到，如今聽見衛淑慧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他的心更加難受了。

衛城苦澀道：“你終于說實話了，根本不是向峰行誘導了陳夏瑤。”

“行了！不管是誰的錯，你現在趕緊叫他們讓廠裡把你姑父聘回去！還有還我們的房子！”

衛城：“……”

“衛城？說話啊，你還在不在！”

“對不起，我做不到。”

電話那頭停滞了幾秒，猛然開始破口大罵。

衛城第一次挂掉了她的電話。

他用衣袖擦了擦臉，揚起笑容朝蔣明希走去。

“久等了，可以走了。”

蔣明希看着他說，“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

衛城臉色微僵，“對不起。”

“沒關系，你姑姑的事我可以幫你，但她仍需受到懲罰。”

衛城搖頭，“不用了，這是她咎由自取。”

“這也是……我應該受的。”他喃喃道。

蔣明希道：“你确定你還要回去？”

衛城知道蔣明希的意思，他沒有按姑姑的意願做，這次回去肯定不會得到好的态度。

“再怎麼說，她也是我親姑姑，她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蔣明希突然停住腳步，轉頭看衛城，“如果她要你辍學呢。”

衛城眼神迷茫：“我不知道……”

蔣明希道，“這次我和你一起回去。”

衛城急忙道，“你不能去！”

本來姑姑就不甘心，蔣明希要是也回去……一定又會被她纏上。

“就送到這吧，再見！”

衛城趕緊拿上自己的行李跑了，即使他跑遠了，似乎還能感受到來自身後的目光。

他知道蔣明希是好心，但這次就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吧。

是好是壞，他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