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李氏聽着也不由心疼,但想到如今的境況,又不免道:“隻是這和離之後再想尋一個好人家,卻是難了……”
這和離之事,哪怕是袁慶生的過錯,可對于王玉盈卻難說不會有影響。
即便名聲是保住了,可她到底已成了一回婚了,如今年歲更不算小,隻是再嫁人或許不難,可再想嫁個好的卻當真不易。
李氏如何能不發愁?
王玉盈心下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正欲開口,可不知為何腹中卻湧上一陣惡心感,竟是止不住開始幹嘔起來。
李氏見此景象,臉色頓時一變,好在裡間并無外人,她神色凝重許多,“阿盈,你老實與母親說,你可是……懷了身子。”
王玉盈原本是打算瞞下此事的,可眼下瞧着卻是瞞不住了,于是隻得點了頭。
“你當真是糊塗啊!”李氏猛然起身,“你既是懷了身子了,不說定然能壓袁慶生養在外間那個一頭,隻說你如今腹中還有個孩子,又當如何自處?你逞一時之快與他和離,竟是一點也沒想過往後的事!”
又拽着王玉盈的手道:“袁慶生定然還不知你懷了身子罷,走,今日我便帶着你往袁家走一遭,這和離的事做不得數!”
“母親,你且聽我說!”王玉盈勉強從李氏手中掙脫開來,咬牙道:“我不會再回袁家去了,我要嫁給表哥!我要做永甯侯夫人!”
李氏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王玉盈揉捏着被李氏拖拽得有些發紅的手腕,一字一句道:“我說,我要嫁給表哥,我要做永甯侯府的主人,才不做這勞什子商戶之妻,再富貴又如何,還不是被人瞧不起?若是往後受了牽連,那可當真是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實在是受罪!”
“什麼牽連?”李氏有些糊塗了。
王玉盈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忙搖了頭敷衍過去,“沒什麼,總之我不會再去袁家,也定不會再與袁慶生有什麼瓜葛。”
重生之事原本就駭人聽聞,若不是上輩子那一切實在真實,就連臨死前頭磕在尖石上傳來的痛感也那樣清晰地讓她體驗了一遭,加之後頭發生了許多事都與上輩子所發生之事一一對上,她自個怕也隻會覺得那所謂的上輩子之事不過是驚夢一場罷了。
自個親曆之事想要相信都如此艱難,若要讓旁人相信隻會難上加難。
說不定還覺得她大約是中了邪,所以才會這般胡言亂語。
所以從确定自己當真重活了一世開始,王玉盈就打定主意,此事定是不為外人道的。
好在李氏也并未抓着她這話不放,隻頗為恨鐵不成鋼道:“當初我與你父親便是不同意你嫁入袁家的,想着若是嫁與袁家,不如索性嫁去侯府,雖然承嘉那時候還未曾襲爵,可做一輩子的富貴閑人卻是不難,但你偏偏不肯,如今你說要再嫁進侯府……”
“你們都已經各自婚嫁,我聽你姑母提過,說承嘉對他那夫人也是不錯的,哪裡還能有你的位置?”
說罷,她垂眸看了一眼王玉盈腹部的位置,那裡雖平坦如初,可卻早已與當初不同了,“再說你現在腹中還懷着袁慶生的孩子,承嘉就算當初對你是有幾分情意,可又如何能忍下?”
不說趙承嘉身份尊貴,便隻是個尋常男子,也無法忍着這種事罷?
李氏覺得她實在異想天開!
可王玉盈這會兒卻已經冷靜下來,她輕笑一聲道:“母親以為我要對表哥将一切和盤托出,利用他對我那幾分憐憫之心讓他與正頭夫人和離,再娶了早懷了旁人孩子的我?”
李氏一愣,“難道不是?”
除卻倚仗着過去的那幾分淺薄情意,再加之對她如今所遇非人的憐憫之外,還能有什麼?
“自然不是。”王玉盈輕撫着腹中那還未成型的孩子,“我手中總要多些本錢才是。”
李氏意識到什麼,看向王玉盈的目光中已是多了幾分難以置信,“你是想利用這個孩子……”
片刻之後,她又連連搖頭,“不成,這樣做風險太大了。”
“母親,我不會将這個孩子生下來的,等尋着合适的時機,還是将這孩子落了才好。”王玉盈歎了口氣,“母親也知曉表哥從前如何待我,對于男子而言,向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眼下我有這般機會,怎能不放手一搏?”
李氏不想她竟已考慮到如此周全,想起往日趙承嘉對她的情意,神色也不由微微有些松動,卻又聽得王玉盈道:“表哥如今不同往日,更是在朝中也任了官職,阿弟去年科考又是落了榜罷,若有表哥提攜,阿弟的仕途不說多麼順利,至少也能少些坎坷了。”
李氏不由攥緊了帕子,半晌才點頭道:“你既早已有了思量,我這個做母親的也說不了什麼了,你向來是個聰慧的,這一回,莫要再犯了蠢便是。”
王玉盈明白李氏的意思,自是颔首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