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正說着,卻有人在此時猛地推門走了進來,“阿姐,你當真與姐夫和離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王玉盈方才提及的弟弟王紹。
他才回了府中便聽說了王玉盈與袁慶生和離一事,便氣勢洶洶得往李氏院中趕來,瞧這氣勢,竟像是過來興師問罪的一般。
李氏見他這般模樣不由皺眉,王玉盈卻先點了頭,“是,我與他确實已經和離了。”
王紹聽了她這話頓時着了急,“阿姐你怎麼犯這種蠢?袁慶生眼下生意做得正好,你怎地偏偏在這當口與他和離?就算當真養了個外室又如何,憑着他對你的情意,這外室難道還能越過你去不成?”
“既是做了人家正頭夫人,便總該有些容人之量,你這般……”
王紹的話還不曾說完,王玉盈卻冷笑一聲打斷他,道:“說這樣多旁人還以為你多關心我這個做姐姐的,其實還不是往後沒人能替你平了你在青樓酒肆的那些花銷!”
王紹素日花銀子都是大手腳的,青樓酒肆那些地方更是去得不少。
王文成在朝中雖任了官職,可俸祿銀子卻不多,平日裡要撐起整個王家的花銷已是不易,自是平不了王紹在外頭的賬。
王玉盈初與袁慶生成婚時,王紹便厚着臉皮問他要過幾回銀子,後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大,王紹便越發沒了顧及,到如今,王紹慣去的那幾家青樓酒肆都知隻要這位王公子的花銷,那記在袁老闆賬上便不會有錯。
如此,王紹自然過得越發自在。
可眼下得知王玉盈竟是與袁慶生和離了,對于王紹而言,豈非斷了财路,定然是不肯的。
王玉盈這話可謂是一個字也不曾說錯,令王紹神色有些難堪,隻是他卻也是不肯承認的,“阿姐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自然是關心你的,袁慶生如今日子越發好過起來了,你在這當口與他和離,本就不對……”
“好了!”王玉盈那話說得直接,李氏又何嘗不知王紹背地裡做的那些事,這會兒也冷下臉來,“你阿姐與袁家如今已經沒了幹系,你往後不許再與袁慶生往來!”
王紹還想再說些什麼,李氏卻又看向王玉盈道:“阿盈,你今日也累了,母親吩咐了人将你從前的院子收拾好,這會兒應當也差不多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王玉盈垂首應下,轉身出了院子。
王紹本也欲離開,卻被李氏叫住好生教育了一番。
王家除卻王紹這個嫡子之外卻還有個妾室所出的庶子,雖說如今也養在她身邊,可到底卻不是親生的,李氏的心思也還是大多用在自個這個親生兒子身上。
但奈何這兒子是個不争氣的,如今雖年歲還不大,可去年科考已是落榜過一回,之後更是日日在外頭鬼混,就連特意請來的夫子都被他氣得不行,甯可退了銀子也不肯再教他。
他這般性子,走科舉這條道路怕是行不通的。
可若是不入朝為官,難道竟要指望着那庶子來撐起王家的門楣?
這定然不行的。
李氏原本也正為此事憂心,可今日聽得王玉盈那話,自是免不了心動。
他們王家雖與永甯侯府有些親緣關系,可王家如今落魄,王文成在朝中任的又是閑職,手中本就沒什麼權力,偏偏又是個極好臉面的。
要他低三下四去求人,他是萬萬做不來這事。
而王玉盈卻是不同。
李氏知曉自己自個女兒的性子,今日聽她這樣一說,更知她是個有野心的。
如此,此事或許當真值得試上一試。
為了她自個,也是為了王家。
袁家再有錢也不過是個商戶,與永甯侯府是遠遠比不上的。
便隻是個側室,李氏想着,也是好的。
***
翠盈院是從前王玉盈還未出嫁時住的院子。
因着當初她執意嫁去袁家與家中鬧了不快,成婚之後便鮮少有歸家的時候了。
這院子便也就一直空置着,直至這次王玉盈和離歸家,李氏才令人收拾妥當。
王玉盈踏入院中時四下已經收拾完畢,隻是裡間光景卻不複從前模樣。
還未成婚時,她最愛在院中侍弄些花草之類,一踏入院内便能聞着花香,這個時節,她刻意栽下的紅梅應當開了的,她的目光下意識移向那處,可卻隻能看見一片荒蕪。
院中的花草早已被鏟除得幹淨,這裡雖還是翠盈院,卻早已不是她的翠盈院了。
她腳步微微一頓,而後快步走進裡間。
嫁給袁慶生是她行差踏錯了一步,往後,再不會犯下這種錯。
這翠盈院,也不過是個暫時的歇息之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