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露一聽趙承嘉問起那籃子,面上很快顯露出慌亂之色來,“這……這是……這是小姐自己的一些物件……”
她含糊解釋着,可她越是這般解釋,趙承嘉便越是覺得其中有些古怪。
這婢女如此模樣,怕不是偷了主子的東西像拿出去變賣罷?
如此想着,趙承嘉不由皺眉,“拿給我瞧瞧。”
“這……這怕是不妥當。”凝露越發恐慌起來,甚至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可趙承嘉卻并不與她再多說什麼,隻一伸手拎起那籃子,掀開蓋在上邊的帕子後便瞧見裡邊都是一些繡好了的帕子,各式花樣的都有,也都整整齊齊地疊放着。
趙承嘉原本以為裡邊會是些值錢的物件,卻不想竟隻是些繡了花樣的帕子,神色自然有些古怪,“你拿這些帕子是要去做什麼?隻是些帕子罷了,又為何這般遮掩?”
見趙承嘉已是瞧見了裡邊的帕子,凝露也隻得說了實話,“這是我家小姐繡的帕子,是要我拿去外間換銀子的。”
“小姐吩咐我不要讓旁人知曉此事,所以方才侯爺問起,奴婢也不敢多提。”
聽她提及王玉盈,趙承嘉心底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他問道:“府中不曾短了你家小姐什麼,怎地還要做這些零碎活計來換銀子?”
這話聽着好似有幾分責問的意思,但裡頭其實卻摻雜着幾分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的關切。
他想知道王玉盈在侯府住得如何,是否缺了什麼東西所以才想出這般掙錢的法子來。
“侯府裡樣樣東西都是齊全的,觀荷院裡邊并不曾缺了什麼東西。”凝露連忙搖了頭,又遲疑了好一會之後才咬牙道:“小姐繡這帕子是因着想攢些銀子買一樣禮物贈人,因着是要送人的,小姐便說使侯府的銀子總不妥當,不說旁的,隻說這心意便欠缺了許多,所以即便苦累些,可還是想拿自己的銀子去買那禮物。”
趙承嘉聽到此處,眸色微暗,他抿了抿唇,似乎想再說些什麼,可到底沒說。
隻道了個“嗯”,便大步離去了。
趙承嘉心裡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甚至有種去質問王玉盈的沖動,想問她要贈禮于何人,是已經與她和離的袁慶生,還是再有旁的男人?
可他問不出口,也尋不着去問這話的理由與立場,更解釋不通他眼下這般情緒到底從何而來。
所以最終什麼話也沒說,大步離開的時候,甚至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凝露看着趙承嘉的背影遠去,而後才将方才被他弄亂的帕子好生收拾疊好,若是方才他再多翻一下,就會發覺這底下好幾張帕子其實都不過是素帕而已。
上邊這些繡了花樣的帕子其實也并非出自于王玉盈之手。
王玉盈雖說再刺繡方面的功夫不差,可卻也沒心思耗費這樣多的功夫去繡帕子,這些帕子都是凝露與凝芳熬夜趕出來的,因着怕誤了時間,所以掩在底下的帕子都繡得極為粗糙,最底下的更是來不及刺繡的素帕。
好在趙承嘉并不曾細看,所以也并未發覺什麼。
凝露收好這些帕子便回了觀荷院。
王玉盈正等着消息,見了凝露便連忙問她,“如何了,表哥如何說?”
凝露将那籃子放下,笑着道:“姑娘這法子當真好極了,您是不曾瞧見侯爺那副想問卻又不好問的模樣,果真心底還是有姑娘的。”
聽凝露如此說,王玉盈懸着的心終于是稍稍安定下來,她拿着帕子輕輕拍了好幾下心口,連連道:“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隻要趙承嘉心裡還裝着她,一切便都還有機會。
王玉盈記得,上輩子直至自己被流放,離開上京之前,趙承嘉都坐穩了永甯侯的位置,甚至讓永甯侯府比老侯爺在之時要更風光許多。
上輩子她選錯了人才得了這般下場,這輩子,她再不會重蹈覆轍。
隻要攀上趙承嘉,攀上永甯侯府,這一輩子便是富貴安甯,再不會受那些苦楚。
上輩子的那些事,她再也不要遇上。
這輩子,金尊玉貴的侯府夫人,隻會是她一人。
王玉盈想着,唇邊不由溢出了一抹極深的笑意,她的手下意識搭在已經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上,這孩子,她想,應當用不了多久便能派上大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