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把聊天記錄給别人看,不過是韓韻的揣測。
她對棠希文撒謊,也對程芷嫣撒謊。
前者是為了試探。
而後面那個......惡意中傷。
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很讨厭,讨厭的人一個勁兒地喜歡她,想站在她身邊,妄想接近她。
那讓她感到惡心。
地上多了十幾個紙團,像葬禮上的白花。
它們上面的人,終于止住哭聲。
程芷嫣如夢初醒,仿佛從高中時代走出來了,她較勁地說:“那就讓她跟我在一起吧。”
棠希文抿了抿唇,溫聲道:“這個不行。”
程芷嫣怒目而視,尖聲道:“她不是要補償我嗎?要彌補過失,就得拿出誠意!你看她把我害成這樣,讓她跟我處個對象有那麼難嗎?”
棠希文好脾氣地跟她解釋:“她有女朋友了。”
程芷嫣撒潑道:“那她就分手呗!”
棠希文說:“可是就算分手,她也不會喜歡上你啊......喜歡這種事情,很看感覺的。”
程芷嫣搖着頭,癫狂地笑着:“誰說她不喜歡我了,她可喜歡我了,隻是她不承認,以前她考第一名,我考第二,我們關系可好了。”
棠希文覺得跟程芷嫣說不通了,無奈道:“那我叫她進來,你看她答不答應?”
秦束沅被棠希文叫進來,冷漠地拒絕了程芷嫣的要求。
程芷嫣抄起枕頭朝秦束沅扔過去,秦束沅也沒躲,任憑枕頭砸到她小腹上,又落到她鞋子上。
棠希文默不作聲地撿起枕頭,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一邊。
程芷嫣不管不顧,喋喋不休地問:“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秦束沅和棠希文對視,眸中無悲無喜。
你看,根本談不攏。
棠希文隻好對程芷嫣說:“我們下次再來看你。”
“你不準走!”程芷嫣忽然跳下來,從旁邊勒住秦束沅的喉嚨,和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棠希文急忙去分開兩人:“程芷嫣,你松手!”
程芷嫣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手臂死死勒住秦束沅,像要把她勒死。
秦束沅也不反抗,臉越發漲紅,安靜地看着棠希文在那兒着急。
程芷嫣的手像膠水一樣粘在秦束沅身上,根本分不開,棠希文急得淚水打轉,還要一邊大喊:“護士!護士!來人啊!”
秦束沅擡起手,淚水落到她白皙的手背上,她望着那滴晶瑩,有些迷戀。
你很害怕嗎?
害怕我受到傷害。
她的手背放在泛白的嘴唇邊,她舔舐了棠希文的眼淚,她快要窒息了,連一滴淚都吞不下。
兩名護士在棠希文呼喊聲中倉促趕來,三個人合力拉走程芷嫣。
棠希文抱住秦束沅,她看到她紫紅的臉,脖子上醒目的勒痕,嘴一癟,低聲哭起來。
她幹了好錯誤的一件事,承擔後果的是她最愛的人。
“别哭了。”在程芷嫣的嘶吼中,秦束沅輕聲安慰道。
秦束沅的心髒跳得厲害,眼神有些迷茫,她形容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她的心被裝進一個叫感受的盒子裡,像一個球一樣,彈來彈去,彈得她心神不甯。
她覺得那個盒子裡面其實有很多東西,它們無聲又叫嚣,它們想沖出來。
想哭。
為什麼要哭?
心理咨詢師說:“這是難受。”
秦束沅鮮少疑惑地問:“我為什麼要難受?”
心理咨詢師問她:“你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什麼時候?”
秦束沅說:“不記得了,以前好像沒有這種感受。”
心理咨詢師鼓勵她:“你仔細想想,從你有記憶的年紀開始。”
從她有記憶的時候......
是那個保姆。
幼兒園的測試,她沒能拿第一,父母訓斥了她。
于是下一次考試的時候,她撕掉了第一名的卷子,老師問她為什麼撕别的小朋友的卷子啊?
小孩在旁邊哭唧唧的,小沅天真地說:“因為我是第二名,沒了第一名,我就是第一名了。”
老師笑嘻嘻地說:“這是不對的。”
不過老師覺得她的想法幼稚又可愛,并沒過多責怪,随後她将這事兒告訴了小沅的家長。
小沅被罰了好幾天不吃晚飯。
一天夜裡,保姆田阿姨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拿了一塊巧克力給她。
秦禾川發現了女兒嘴角的巧克力漬。
随後,田阿姨被秦禾川怒斥一頓,命令她當晚收拾鋪蓋走人。
田阿姨走的那個晚上,小沅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她縮在桌子地下,縮成一團,仰望着黑色的桌闆,心裡悶悶的,她咬着嘴唇,手指在膝蓋上劃來劃去。
劃來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