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早上發消息,說給她買了魚,晚上做她最喜歡的麻辣水煮魚。
棠希文回了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盡管家裡唯一喜歡這道菜的,是鄭玲玉。
棠希文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看了眼手機,現在才四點呢,天空陰沉沉的,像要下雨。
得走快點了。
心裡這樣想,步子卻走的不慌不忙,她騰出一隻手去翻包裡的耳機。
有線耳機插進手機,兩隻耳朵一戴上,風雨欲來。
她聽的搖滾樂,重金屬的。
沒人問過她喜歡什麼風格的歌,走在馬路上,也不會有人想到,看着文靜老實的一個女孩。
耳朵裡放着這麼叛逆的歌。
她就這樣,别人不問,她不說,沒人能真正猜透她心裡想的什麼。
她自己也未必能。
下一首歌,RNB曲風舒緩,她也聽得不亦樂乎。
手機鈴聲跟原子彈爆炸一樣,棠希文趕緊取下了耳機。
她忘記調了,導緻電話打進來的時候,聲音特别大。
按下音量減小鍵,她才重新戴上耳機,手機上赫然顯示着秦束沅的大名。
棠希文猶豫了幾秒,還是接聽了。
“半個小時後我在學校後山,廢棄教學樓那兒等你。”
耳邊和整個世界,都是她溫和的聲音,心裡像蹚了一下水,棠希文還沒聽真切,就結束了。
她最喜歡這樣的學姐,說話溫溫柔柔的,做事有條不紊,怎麼都叫她安心。
她哪知道,天使和惡魔是一體的,她是個凡人,看到她最惡劣的樣子,還是會退縮的。
不要怪她,棠希文心想。
她這叫,及時止損。
可惜她們當過戀人,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棠希文把要用的書放進行李箱,衣服在櫃子裡就是疊好的,她很快就收拾好了。
瓢潑大雨襲來,地面漲水泡。
棠希文拿了兩個垃圾袋,各自包在一隻腳上,再打了一個死結,撐起雨傘,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秦束沅站在屋檐下,伸手接了一串雨,冰冰涼涼的,和她的手一樣冷。
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她沒有化妝,臉色蒼白,踏進雨裡像飄着的女鬼,偏偏她今天也穿了一身白色裙子。
雨水把她淋了個透,從頭發到鞋子,把她擰幹能擰出一桶水來嗎?
秦束沅腦子裡閃過這個荒謬的想法。
都怪媽媽,她心想。
她的小狗死的第N天,小沅仍舊悲傷着。
嶽佩蘭不耐煩她眼睛裡湧出來的眼淚,一副喪氣模樣。
于是跟她說:“你去外面,跟老天一起哭,今天是死狗的頭七,你去哭個夠,眼淚流幹了,說不定它就回來了。”
小沅果然奔了出去,跪在雨裡大哭着,一邊哭,嘴裡還念叨着:“把我的小狗還給我......”
嶽佩蘭也不管她,反手把門關上了。
雨停了,小狗沒回來。
小沅哭累了,傭人把她放進去,她冷冷地看了嶽佩蘭一眼,被傭人領去洗澡了。
洗完澡,她沖到嶽佩蘭的房間,把她的香水全摔了。
嶽佩蘭擰住她的頭發,氣憤道:“你這小瘋子!”
小沅也生氣地大吼:“你這個騙子!”
嶽佩蘭氣笑了,堅持道:“我可沒騙你,是你不夠虔誠,老天不信。”
“騙子騙子!媽媽是騙子!”小沅氣得去打她。
秦束沅擡着頭,冷漠又孤零零地跟上天對視。
是我失戀,你哭什麼?
老天不語,隻一味拿雨潑她。
表演型人格是吧?
喜歡給悲傷的人伴奏?
可惜了,她秦束沅不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嘴長她自己身上,手也長她自己身上。
她立馬給棠希文打了個電話。
棠希文坐在公交車上,音樂被打斷,她凝視着手機屏幕,摘下了耳機,決定裝死。
好友驗證,YSQ:我在等你。
十分鐘後。
好友驗證,YSQ:接電話。
二十分鐘後。
好友驗證,YSQ:學妹,學姐沒帶傘。
半個小時後。
好友驗證,YSQ:棠希文,你好狠的心呢。
棠希文靜靜看着秦束沅一頓怨婦風的輸出,略微歎了口氣。
為什麼就咬着她不放了呢?
半夜。
棠希文剛躺下,秦束沅又打電話來了。
“我在你家樓下。”
棠希文打了個哈欠:“秦學姐,你快回去,我們家這邊治安不好,不安全。”
秦束沅語氣淡然:“你下來見我一面,我就回去。”
棠希文鄭重道:“你是成年人了,自己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秦束沅失笑:“小希,你也知道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嗎?那你為什麼不對我負責了?”
棠希文啞然,談個戀愛,親親抱抱什麼的都是你情我願,她要負什麼責?
隻聽她女神級别的學姐,曾經的戀人,現在的前女友,一本正經地說:“我以前是直女啊......遇見了你才變成蕾絲邊的,你不需要負責嗎?你得陪我去中醫院,在我調理好之前,我會一直賴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