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來第一次身邊有人,薄毯太小,靠得好近……
宋十玉背對着她,吞咽下去的藥煙散遍全身,有種不舒服的冷感。
他抑制不住微微顫抖,忍受着寒涼帶來的刺痛。
就在此時,身後溫暖穿過腰,整個貼近。
“宋十玉,冷就直說。”金九語氣略略帶着點不耐煩,“抖得太厲害,毯子進風。”
哪是毯子進風,她隻是見不得他這樣。
“嗯,我冷。”宋十玉幹脆承認,他拉高薄毯,卻将大半挪到她那邊。
金九覺察到他蓋的不多,拉着薄毯貼得更近。
宋十玉不知哪來的脾氣,非要将她整個人罩在薄毯下。金九又将毯子扯回,蓋到他身上。
兩人在草堆上拉扯,薄毯被折磨地快抽絲,宋十玉也快瀕臨失控。
昏暗中,他用力抓緊金九手腕,扣在她頭頂。
“金懷瑜,我雖然病弱,但也是男子。你不能這樣……”宋十玉支起病體壓制她,昏暗中那雙眼睛夾雜着無數洶湧情緒,“我是人,會有欲望。你平日對我調戲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現下不可以。待我進入巫蠱山,我們分道揚镳,絕不能對男子如此沒戒心。”
“越漂亮的越緻命,你該改改這點。收起你泛濫的同情心,現在天下比十年前要安穩許多,但也絕不是太平盛世。我若對你有歹心,你現在已經埋入黃土,你……聽清楚了嗎?”
“原來你會說這麼長段話啊。”金九雖被他壓着,卻眼神挑釁,“沒聽清楚,你不如再說一遍?你多少歲?怎麼比我爹還能念叨?”
面前的唇一張一合,她光注意到他被篝火切割成半明半暗的容顔,因忍耐疼痛泌出的汗珠打濕眉尾,發梢上也沾着濕漉,被火光這麼一照,恍若銀絲夾雜其中。
長這麼好看,小嘴叭叭說什麼呢?
金九故意曲起腿,觸碰到映照在山壁上支起的影子。
“你!”宋十玉又羞又惱,想要遮掩卻無所遁形。
埋在病骨下的欲念如花泥下初生的芽,雨季的春筍,雨林中的菌菇,愈遮愈明顯。
她什麼時候發現的?
究竟怎麼發現的?
他明明已經掩飾地很好了啊……
金九看穿他的想法:“你剛剛被我抱起來的時候,給你蓋薄毯的時候,你背對着我的時候,還要我說下去嗎?”
宋十玉羞憤欲死,他向來會壓抑自己的欲望,但這次卻被她輕易看穿。
如果第一次是他不要臉勾引,已經鑄就錯誤開端。
那現在第二次呢?他還要錯下去嗎?
“要我教你嗎?怎麼自己解決。”金九歪頭看他,“還是要我回避?”
“……你怎麼能說出這些話?”宋十玉差點被她氣昏過去。
他一遍又一遍跟她強調男女大防,不要因為美色昏了頭,結果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金九很無辜:“你壓在我身上,不就是想做嗎?”
宋十玉立刻放開她,感受到胸膛劇烈起伏,他退至一邊壓制剛剛被她氣出的血氣翻湧。
平複幾息,氣是強行壓下來了,欲念卻無法遏制。
眼見金九已經重新躺下,掀開薄毯一角讓他進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仿佛是野獸的血盆大口,隻等将他吞沒。
“你,你回避下。”宋十玉真想手起刀落斬除一切妄念。
他不該這樣的,她們第一次是因為藥物,那現在呢?
是因為體驗太好,所以念念不忘?
金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把腦袋撇過去:“那你進毯子之後快些。我困了,明早還要趕一日路程。”
什麼叫你進毯子之後快些……
她讓他,背對着她做那種事嗎?
他說的回避下不過是想……
宋十玉想到這,無法再欺騙自己。
他骨子裡就是重欲放蕩的人,再遮掩也已經被人看透。
都做了一次。
還怕做第二次嗎?
“金懷瑜。”宋十玉艱難開口。
“嗯?”
“幫我,最後一次。”
就最後一次,當作露水情緣的終點。
往後他孤獨終老,再不可能與别人做一樣的事。
就當是他偶爾想起時的幻影,南柯一夢。
金九以為他說的幫他是幫他蓋毯子,她坐起,半眯着眼替宋十玉蓋好薄毯。剛躺下,宋十玉覆蓋上來,主動吻她耳尖。
等等……
這個幫,是她想的那個幫嗎?
金九登時瞪大眼睛,那點困意消散的一幹二淨。
這是忍不住主動投懷送抱?
自己這樣趁人之危兩次不大好吧?
他現在又沒有被藥物影響。
她良心難得隐隐作痛,在看清他眼底昏沉欲色那刻,瞬時土崩瓦解。
他想要。
常年重病的人欲念比常人來得深重。
冷汗滴落在她臉頰,他低低喘息,眉梢眼眶沾染暈濕的薄紅。
金九被他動情模樣迷得七葷八素,逐漸滾燙的空氣溢滿苦藥味。
她覺着自己不能這麼禽獸,糾結半晌,結果仍是試探着問出一句:"你身體能承受嗎?"
"嗯。"要是能像第一次那樣溫柔,他就可以。
心疾不治好,他永遠隻能半死不活,連做這種事都不能盡情享受。
宋十玉主動索要,金九反倒局促起來。
她雙手不知道往哪擺,最後憋紅了臉也隻敢放在他後腰上輕拍着。
“你在……做什麼?”宋十玉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