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巨大水浪瞬間吞沒了她,腥臭的血水湧入鼻喉。
瑟茜用盡全部力氣抓住岸邊,借維亞特的力挪到岸上。她不停咳嗽,河水中的酸性物質腐蝕了她的鼻腔,流出血液。
她不停嘔吐,直到最後,胃内空空已經嘔不出東西了,但血腥味還是停留在口鼻間。低頭看手,原先觸碰過河水的指節發紅疼痛。
為什麼會這樣?
瑟茜死死盯住河流。維亞特依然站在水裡,安然無恙。
“難道......”維亞特走到岸邊,猜測道,“這是獨角獸之流?”
“什麼?”瑟茜不理解。
“獨角獸之流。是連接幽暗地域和地面世界的一條河流,它充滿了羅絲女神的詛咒,隻有卓爾的身體才可以渡過它。所以凱蘭可以,我可以,但變身術失效的你無法通過。”
維亞特凝視河面,“我當初逃離幽暗地域時,就遇到了它。”
瑟茜還是充滿不解。“如你所說,它該離我們很遠才對,怎麼會在深水城的地下?難道這是它的支流?”
維亞特搖頭,“獨角獸之流一開始隻是普通河流,是遭受詛咒後才變成那樣。現在......我想,是卓爾把詛咒源頭帶過來了,改變了此地河流。”
“詛咒源頭?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絕對不好應付。”維亞特說,“你真要繼續往前嗎?”
“這是什麼意思?”瑟茜皺眉,“我已經走到這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凱蘭一定面對很危險的敵人,我不會走的。”
維亞特停住,最後還是開口:“我和凱蘭引出小女孩時,在屋外交談過。我知道她不信任我,她也對自己的目的毫不掩飾——她今晚是來銷毀卓爾巢穴的,而我需要找到自己的法杖。可你......”
瑟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我已經達成了目的,找到了烏爾班的魔鬼召喚術,可以一走了之,不用留下戰鬥,對吧?”
“......是。”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瑟茜擡頭,看向濕漉漉的洞頂,歎了口氣,“可惜已經太晚了。”
“并不晚。”維亞特說,“沿原路返回,特納女士會領你走出傳送門,離開昏睡蜘蛛。”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瑟茜慢吞吞地說,一邊擰幹衣服,降低負重,“我說一切都太晚了,是因為我已經做出承諾:凱蘭是我的隊友,你......是我暫時的盟友,所以我沒辦法自己離開。”
“可是......”
“不用多說,浪費時間。”瑟茜打斷了他,“你這麼了解獨角獸之流,一定有辦法的,對吧?幫我渡過去。”
維亞特一言不發,緊盯着她。
瑟茜刻意避開他的目光,盡管說的是心裡話,但她不習慣被這樣審視内心。
“幹嘛這樣看我?”瑟茜一忍再忍,還是開口,“我都不敢想你以前有多悲慘,才對所有人充滿懷疑。拜托,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
維亞特收回目光,“我隻是.......很好奇你的想法。”
“沒什麼好好奇的。”瑟茜幹脆地說,“也許你自認為可以看透人心,但人是複雜的,你隻能看到一個角落。”
“就像你一樣。”
“沒錯。”瑟茜挑眉,“我還是那句話:以後有話直說,不要打探我。”
維亞特歎了口氣,像是妥協。
“好吧。半卓爾的身體......對這條河太沉重了。”他輕聲說,“比起人類,羅絲女神更痛恨背叛她而誕下的孩子,所以半卓爾受的傷會更嚴重。”
瑟茜卻突然笑出聲來,“我是半卓爾,你是克勞利,我們都是由背叛誕生的孩子。”
“或許吧。”維亞特的聲音也泛起笑意,“我這裡有一個狐狸手套,帶上它,可以降低你的體重。”
“什麼?”瑟茜看向他手中的道具——幾厘米長,類似手套的形狀,顔色粉紅。可外皮并不像狐狸毛,尺碼過小,也似乎穿不進去。
“隻需要拿在手裡。”維亞特說,“它可以減輕體重,放慢河流速度。但是不能改變河水成分——你的身體依然會感到疼痛。”
瑟茜接過。
小小的毛刺紮在手裡,她的身體頓時輕盈,腳步無聲。
瑟茜突然明白他為什麼要随身攜帶了,他逃亡在外,這是最重要的消聲道具。
瑟茜試探下水。
果然,水隻沒到小腿。流速也下降了不少——腥臭的水流緩緩而過,繞開雙腿,隻留下刺痛的觸覺。
這下,她輕易地走到對岸。
維亞特緊跟其後。
瑟茜将狐狸手套還給他,向前探路。前方的洞穴似乎都長一個樣子,走了幾分鐘,永遠都是一模一樣的光線、石壁和水聲。
隻是風越來越大了。
它嗡隆隆地四處穿行,擊打石壁。在洞穴入口時,瑟茜隻覺得這風毫無章法,但越走到深處,風似乎有了明确的方向。
就在她的正左方。
瑟茜加快腳步,如果她的猜想正确,左邊一定有個出口。凱蘭肯定就是沿着這個方向前行的......
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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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亞特突然頓住腳步,他看到了什麼。
瑟茜壓下不安,繼續前進。最後,她不用開口詢問了,她的腳步也漸漸凝固。
眼前是上百個洞口。
上百個洞口被蛛絲包裹着,來自各個方向的風彙聚到一起,發出凄厲的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