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郁蕭年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眼前的beta。
知道什麼了?秘書知道上司的行程并不奇怪,但是今晚的晚宴是臨時冒出來的活動,江晚樓也知道嗎?
江晚樓同樣錯愕,他怎麼不知道郁蕭年能這麼人性化?辭退員工前,竟然還問被辭退人願不願意?
半敞開的秘書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職工路過的身影在遠處晃來晃去,明裡暗裡的視線投射過來。
江晚樓沒有在大庭廣衆之下任人觀賞的愛好,他深吸一口氣,委婉提醒道:“郁總,午休時間結束了,你要不進來說?”
遲鈍的大腦總算開始運作,江晚樓再怎麼蠢笨也該想明白了,郁蕭年來找他不是為了開除他,而是有什麼别的事情需要交給他做。
在夢裡用太多腦子了,醒來好半天都沒清醒過來。
江晚樓關上門,隔絕了旁人探究疑惑的視線,跟着郁蕭年一起坐在會客的沙發上。
“不好意思,郁總,我剛剛可能誤會了,是有什麼臨時安排嗎?”
他邊說着,邊挽起白色的襯衣袖口,碧藍色的寶石袖扣晃了晃,最終随着袖口點綴在手肘處,閃爍着,想某種奇異生物的眼睛,冷冷注視着。
beta的膚色冷白,露出的一截小臂腕骨幹分明,肌肉勻稱漂亮。
郁蕭年的視線不可控地偏移,跟随着江秘書行雲流水的動作遊弋。
滾水沖開蜷曲的茶葉,清香随着蒸汽散開,室内的暖風好像也跟着在作亂,裹挾着茶香迎面撲來。
郁蕭年想起,江晚樓的茶藝差不多可以說是為了他學的。
在他還是風投部門的部門經理的時候,為了辦好落到他手裡的第一個跨國案子,他幾乎24h泡在公司裡,每天靠着高濃縮咖啡續命。
合約是上午簽下的,人是下午進醫院的——咖啡因中毒。
醫生直接将他的體檢報告捅到了家裡,他被勒令戒斷咖啡,而承擔起監督職責的人,是江晚樓。
戒斷過程并不好受,剛開始,郁蕭年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犯困,甚至好幾次在車内,枕在江晚樓的肩上昏睡過去。
車停在地下車庫,隻留下一盞低亮度的暖燈,為寬闊的車内鋪出一層模糊的暧昧。
beta後背挺直,肩頸寬闊,是教科書裡最标準的坐姿模樣。
睡得太久,腦子都是蒙的,郁蕭年不僅沒覺得尴尬冒昧,反而就着這樣的姿勢微微擡頭,眼也不眨地盯着beta優渥的側臉。
漆黑的眼眸藏匿與陰翳中,本就深色的瞳孔更多了幾分摸不透。
大衆的刻闆印象中,beta應當是瘦弱的、中庸、不出彩的,可江晚樓不一樣。
他是璀璨耀眼的,什麼都不必做,僅僅是不聲不響地站在某處,就能輕易剝奪過路人對視線的掌控權。
郁蕭年也不例外。
挺拔的鼻梁在光影的交錯下更加立體,暖黃的色調模糊了大部分細節,由此凸顯出皮囊下骨相的美。
立體、獨特。
視線享受着美色,神經也在刺激之下開始複蘇,多巴胺掌控了大腦,歡愉與渴望交織,融彙出他難以言喻的隐秘欲/望。
想描繪過清冷狹長的眉眼,想細嗅發絲間清雅的淡香,想吻過挺翹的鼻尖,想撬開緊閉的唇……
“郁總?”
耳邊的呼吸聲漸重,江晚樓偏頭垂眸,正正好撞入alpha帶着淺淡水意的雙眼。
太近了。
近的呼吸都開始交織,連帶着鼻尖四周小範圍内的溫度都有些提升。
突然,有車輛駛入車庫,遠光燈從左側打過來,短暫地閃過雙眼,強行喚醒怔愣中的alpha。
盡管不舍,但郁蕭年已經沒有理由繼續賴着。
他壓下紛紛亂亂的思緒,強迫理智操控身軀:“我睡着了?”
“嗯。”江晚樓轉動手腕,将樸素的黑色表盤轉到郁蕭年的眼前,“還沒到開場時間。”
“司機呢?”郁蕭年緩慢地拉開距離,輕輕活動脖子,不出所料的聽見骨骼碰撞摩擦的聲響。
“我讓他先離開了。”
這場拍賣會的時間會持續很久,沒必要讓司機一直等着。
車内安靜了片刻,江晚樓問:“您最近睡眠不太好嗎?”
“嗯……有點。”郁蕭年含糊不清地回答,倏爾,擡頭,露出無奈的笑,“和休息時間沒關系,隻是有點戒斷反應。”
身體早習慣了咖啡因的刺激,驟然失去,難免會不适應。
“我最近學了一點茶藝,如果有時間的話,郁總有興趣試試嗎?”江晚樓看向alpha,分明剛剛才從小憩中醒來,可眉眼中卻還是郁着藏不住的困倦。
“茶也有提神醒腦的功效,我問過醫生了,不會影響身體。”
郁蕭年微微一愣,理智上,他清楚,這不過是江晚樓作為秘書,為上司的服務精神——就算這個人不是他,江晚樓也仍舊會如此體貼照顧。
可情感上……
情感從不屈從于理智,也全然不講道理,蠻橫地滋生出許許多多的雀躍。
郁蕭年緩緩笑起來:“很期待江秘書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