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兩眼一黑,對侍衛大聲吼道“追啊……你們還愣着做什麼?”
淮陵王府。
管家來禀告宴會情況,淮陵王換了身,來到前廳。
今日,他穿着一襲玄色暗雲紋缂絲圓領袍,挺拔身形挺拔,領口微露一寸霜白中衣,衣緣滾着極細的銀線波浪紋,恍若将秦淮河的夜波裁成了衣飾。
袍擺五條墨色蟒紋并非尋常金繡,而是用深淺不同的灰藍絲線疊繡,須爪隐在織金四合雲裡,唯有行止間流轉的天光能照見鱗甲上暗藏的孔雀翠羽。
似龍潛深淵,含而不露。
淮陵王和來的賓客客氣寒暄幾句後,沒有看到江遠侯府之人。
他想起受罰的雲禧,約莫這次是必定不會前來的。
淮陵王倒是沒有多想,她那性子不磨一磨,吃點苦頭本是應當。
“王爺。”這時,戶部尚書拱手從階梯走來,身後跟着尚書夫人和兩個嫡女。
兩女俱未成親,遙遙看了一眼淮陵王,見他也朝這邊看來時,紅着臉忙不疊移開視線。
淮陵王的身形容顔在這京師無人能出其左右。
放眼天下,也沒幾個人能與之比肩,一舉一動都讓女子折腰,偏生他為人清冷疏淡,對情之一字又更不上心,讓無數待字閨中的名門貴女們心碎。
“姚大人……”淮陵王點頭,剩下的話還未出口,突然傳來一片喧嘩。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姚尚書不解地扶了扶美人髯。
也就是這時,刀二從門外沖了進來“主子,永安郡主和範姑娘被劫匪擄走了……”
“誰?”淮陵王愣了一瞬,追問道。
“永安郡主和範姑娘被劫了。”刀二趕緊說道。
“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會發生此等大事,那劫匪真是膽大包天!”姚尚書臉色驟變。
淮陵王臨危不亂,一邊朝門口走去一邊冷靜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通知宮裡”他說完問道“刀一呢?”
刀二立刻回答道“出事後大哥立刻追了過去,一旦發現蹤迹就會點燃信号。”
淮陵王點了點頭,神情從容鎮定,唯有下颌緊繃如線“劫匪消失在哪個方向?”
刀二指了指北面。
這時,突然爆出尖銳的嘶鳴聲。
淮陵王立刻擡眸朝空中看去,果然一團五彩斑斓的煙花在北面炸開。
“跟我走。”他翻身上馬,一向疏淡的眉眼此刻懼是冷意。
“王爺……”刀二翻身上馬一邊說道“王爺放心,永安郡主吉人隻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回答他的是淮陵王的一聲“駕。”
刀一雖然不是以輕功見長,但劫匪畢竟挾持着人質。
距離就這麼不近不遠地墜着,再加上追來的禁軍,一時間烏壓壓的一大片。
劫匪被逼急了慌不擇路,徑直朝蛇岐山上奔去,似是想利用天險,擺脫追蹤。
當淮陵王趕來時,劫匪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
另一個劫匪早已不知所蹤,雲禧和永安郡主都被堵着嘴,反剪雙手,站在懸崖邊。
山風倥侗,吹得人衣衫獵獵。
此山從西面上去并不高,但北面卻是萬丈絕壁,山底是一條深不見底的裂溝,傳說中充滿瘴氣,野獸常年出沒。
淚眼婆娑的岑雨薇一看到淮陵王,瞬間便有了主心骨,控制不住地朝他走了一步。
立刻就被劫匪拽了回去,架在脖子上的刀微微一動,淚水滾落,她吃痛地發出了碎碎的嗚咽聲。
聲音哀戚,讓人心顫。
被反剪雙手的雲禧此刻卻出奇的安靜,隻是遙遙地盯着淮陵王。
風太大,天太沉,青絲飄過她臉頰,讓人看不真切神情。
淮陵王的視線很快從她臉上滑過,快得沒有絲毫停頓地望向劫匪“如何才會放了她們?”
“爽快。”劫匪桀桀笑了兩聲“半個時辰内給我備一匹快馬,在通州碼頭給我備好一艘快船,裝上千金,待到我沒有了危險,自然會放人。”
淮陵王眯了眯眼“宵小之輩,本王如何信你?”
“你不信我又能怎麼辦呢?”劫匪動了動架在岑雨薇脖頸上的刀“大不了就是一個死,但是有兩個美人兒陪着我可不虧。”
他說着,竟然狎昵地朝雲禧臉頰湊去。
一親芳澤的動作,把雲禧給惡心壞了。
即便穴道被封無法動用武功,她也不甘地用頭朝劫匪鼻子撞去。
劫匪卻似乎早有防範,單手輕易止住了她的攻擊行為,“啪”的一聲,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雲禧的臉上。
雲禧臉被甩得狠狠一偏,重心不穩的她踉跄地差點摔倒在地。
岑雨薇吓得肩膀瑟瑟。
勉強穩住身形的雲禧不甘地仰頭,一副你有本事殺了我的眼神瞪着劫匪。
“他娘的……”劫匪明顯被她的眼神挑釁得火冒三丈,一手再次朝她臉上甩去。
淮陵王冷笑一聲,突然說道:“江湖再遠也是王土,本王既然允諾于你,你也應當信守承諾。”
劫匪笑了一聲,收了手,“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