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滴溜溜地在雲禧和岑雨薇身上轉了轉,尾音拖得老長地一把将雲禧拽到身邊。
劫匪的力氣極大也絲毫不憐香惜玉。
雲禧被拽得臉色一白。
那繩索從她的胸口穿過,本就壓的她傷口刺痛難受,被拉扯時那刺痛更加鑽心。
腿上身上臉上……到處都疼。
她卻并不想要自己發出一絲聲音,就像是在求饒,在求别人的憐惜。
如果沒有喜歡,沒有愛意,那麼這樣的憐惜一文不值,她更不需要。
“既然要逃命,我顯然帶不走兩個人……”劫匪的刀紋絲不動地抵在岑雨薇的脖頸上,眼神卻如陰冷的毒蛇一樣望着淮陵王“所以,王爺選吧,這兩個美人你要留誰的命,又想要誰……去死?”
岑雨薇吓得瞳孔一顫,淚雨漣漣。
雲禧攥着手,臉色蒼白,下意識地朝遠處的淮陵王看去。
隔空相對。
隻是一瞬間,淮陵王的眼神就錯開,落在了岑雨薇的身上。
然後說道:“千金不夠,本王加萬金。”
見劫匪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淮陵王神情一瞬冷了下去“你做這一切既然并非圖财……”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劫匪,緩緩問道“你求什麼,難道,你我有仇?”
“你很聰明。”劫匪眼中瞬間閃過明顯的殺意,冷冷一笑“當年汝陽縣旱災,你可記得有人曾跪在地上求你給口吃的?”
淮陵王皺了皺眉。
“你想不起來,因為跪着求你的人太多。”劫匪一臉恨意“為了活下去,牙婆問我娘賣誰,賣一個就能救另外一個……而你知道我哥哥是被怎麼折磨死的嗎?”劫匪仰頭大笑“天理昭昭報應不爽,今日堂堂淮陵王天潢貴胄也來做一做選擇。”劫匪眼中的恨意化作了複仇的暢意“淮陵王,今日你選誰生,選誰死?”
淮陵王沉着臉“你還要什麼?皆可提。”
“都想要保?”劫匪仰天一笑,蓦地,将快刀橫在了雲禧的脖頸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呢?今日,你必須得選一個出來。”。
劍刃太鋒利,頃刻讓雲禧的脖頸落了血。
“自然是選郡主……”
嬷嬷幾乎是被提溜着跑了過來。
身後跟着黑壓壓的南衙禁軍。
她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一臉焦急“王爺,郡主可與你是青梅竹馬,你定要選郡主……”
“你放了她們,我保你安然無恙一生無虞。”淮陵王并沒看一眼嬷嬷。
劫匪卻明顯失去了耐心,眼中兇光畢露“我最後問一次,選誰?”
嬷嬷吓得心肝亂顫“淮陵王,選我家郡主啊……”
淮陵王的視線在雲禧和岑雨薇身上掃過,眼神深得讓人無法猜出他的想法。
一時,連風都無語。
劫匪大概是很不爽這樣被動的場面,嗤笑一聲,徑直把堵住雲禧和岑雨薇嘴的布料扯了“你們兩個人今日隻能活一個,有什麼話就當做遺言說出來。”
這人明顯是為了欣賞淮陵王的痛苦,也算是大仇得報。
岑雨薇身子顫抖,哭得梨花帶雨,卻硬撐着對淮陵王笑了笑“隐安哥,我……我不怕,她是我……景盛的子民,隐安哥你救她。”
岑雨薇因為雙親戰死,自小就被皇太後收養在身邊親自教養。
一言一行可謂都是全天下名門貴女的典範。
“郡主……”嬷嬷一聽這話頓時着急上火“淮陵王你可要救郡主,宮裡派來的人肯定在路上了,到時候郡主若是有事,你一定難辭其咎。”
劫匪沒空聽他們扯皮,用力拽了拽雲禧“到你了,說。”
嬷嬷還在說着什麼,淮陵王的視線卻已經落在雲禧的身上。
“淮陵王……”雲禧唇邊有血,揚眉一笑“我并非江遠侯府嫡女,真正的嫡女已經找到了。”
像是山風太大,淮陵王沒有聽清,他甚至反問了句“你在說什麼?”
雲禧看着他,笑。
杏眼彎彎,沒有淚水亦沒有怯意。
好似早已看透這一切,也已知道他的選擇。
雲禧其實一直知道,淮陵王待她疏遠的緣由。
因為江遠侯是太子黨,和淮陵王自然不對付。
她改變不了江遠侯,也沒有能力左右朝局,但她也是真的……喜歡淮陵王。
所以她沒有放棄,也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她不怕刀頭舔血,不怕槍林彈雨。
她心悅他,就可搬山填海。
可現在她不喜歡了,不想要了。
她偏了偏腦袋,大聲說道:“我并非江遠侯府嫡女,真正的侯府嫡女已經找到。我雲禧,隻是一介草莽孤女。”
淮陵王盯着她,突然眯了眯眼。
不是江遠侯府的嫡女,那便失去了最後的價值。
而永安郡主雖無娘家勢力,可從小被嬌養在皇太後身邊,而當今天子最是重孝道,可以說她能輕易直達天聽,于淮陵王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