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舒盡管委屈但卻不敢争辯,隻能抿唇點頭說道:“妾身知道了。”
見她演得如此投入,蕭慎敬心裡泛起了不爽。
“明日,我來接你。”冷冷地扔下一句,提步就走。
紫舒朝他行了一禮,轉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她剛走了兩步,就聽身後的男人說道“别忘了,明日也要如此打扮。”
紫舒腳步頓了頓,最後輕輕‘嗯’了一聲。
直到院門關上。
徹底消失了那抹纖細的身影,蕭慎敬才收回視線,微斂的鳳眸讓人根本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第二天一大早,蕭慎敬在侍女的服飾下更衣,
看到櫃子裡月牙白的道袍時,微微怔了怔。
雲禧喜歡他穿白色。
今日見他如此,她理應會欣喜。
今日,紫舒很聽話地如昨日那般打扮。
隻是和雲禧一比,到底差了什麼。
這一點,即便是刀一刀二都看出來了。
雲禧曾經是他們最頭疼的存在。
和任何女子都不一樣,而眼前的紫舒雖然有着和雲禧一樣的面容,可是神情沒有半分相似。
柔弱恭順,好似說話的語氣重了下都能将她驚吓得瑟瑟。
蕭慎敬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一直沒說話,眼尾壓的很窄,冷淡得近乎鋒利。
直到上船時,他伸手去扶紫舒,後者避嫌似的朝後一退。
那是下意識的抗拒。
這個動作幾乎立刻讓蕭慎敬眯了眯眼。
他冷笑一聲,不由分說地直接攥住紫舒的手腕,将人強行拉到船上。
“怕什麼,難不成以為我會吃了你?”紫舒一站穩,蕭慎敬就甩開了她的手。
“公子說笑了。”紫舒煞白着臉,強制鎮定“隻是妾身是有夫之婦……”
“雲禧”蕭慎敬眉頭一壓,神情十分不耐地打斷她“我願意陪你演,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蹬鼻子上臉,凡事有個度知道嗎?”
紫舒攥着拳頭,終于鼓起勇氣看向蕭慎敬“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妾身不是你要找的人呢?”
蕭慎敬原本就冷的面容瞬間降低了幾分。
見他不說話,紫舒隻能硬着頭皮說下去“那位雲禧姑娘,是你的仇人嗎?”
想到相公正因為自己受難,她語氣漸急“她是你的仇人你就去找她報仇,你為什麼要來折磨妾身和妾身的相公呢?”
像是将熱油潑進了大火中。
“你還要繼續是嗎?”蕭慎敬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指着這瘦西湖,盯着紫舒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你想證明自己的身份,行啊,跳下去。”
雲禧的養母就是落水而亡。
所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極其怕水。
有一次意外落水被吓得丢了魂,足足在屋子裡躺了大半月。
還是蕭慎敬許久沒見她翻牆,問了之後才得知。
“隻要妾身跳下去,公子就會放過妾身的相公?”紫舒定定地看着蕭慎敬,力求他的保證。
一口一個相公惹人生厭。
“我答應你。”蕭慎敬卻突然笑了一聲,未染笑意的丹鳳眼漆黑如墨。
紫舒本來就是雲禧,隻不過她在鬧脾氣不肯相認。
他肯縱着她,由她胡來已是天大的恩典,她居然還敢如此不識好歹。
見她盯着水面不動。
“怎麼,不敢跳?”蕭慎敬輕嗤了一聲“現在我給你一次機會……”
‘噗通’一聲,他話還沒說完,紫舒便一頭紮進了湖水裡。
绛紅的薄衫在水面輕飄飄的蕩漾,雲禧像一尾靈活的魚一樣在水中自由自在地遊來遊去。
雲禧遊了一圈。
抹了抹臉上的水,在水中仰頭喚道“公子。”
一雙杏眼柔柔地望着他“你答應我了的。”
“……”蕭慎敬盯着她,突然說不出來話。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和雲禧即便有着一樣的臉,卻不是同一個人。
她們隻是有着相似的皮囊。
這一刻,蕭慎敬突然想起崇安公主說過的話。
“……如果雲禧真的死了,你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遇見她這樣的女子。”
可她不是雲禧?
那雲禧在哪裡?
水裡的紫舒被他的眼神盯得神魂不安,忍不住抓着船闆說道:“妾身相信公子是重承諾的人。”
她仰望着他。
水滴從脆弱白皙的脖頸滑落。
那麼柔順無助。
盯着水裡的女子,蕭慎敬覺得雲禧可能真的死了。
她若活着,一定會拿着她的那把劍,來找他算賬。
問他為什麼……不選她?
為什麼不救他。
有那麼一瞬間蕭慎敬想任由面前的女人死在湖水裡。
為什麼要和雲禧長着一樣的臉,誰允許她和雲禧長得一樣?
真是惹人心煩。
男人眼中的殺意如狂風驟雨般扭曲擠壓。
就像是踏盡公卿骨的那一夜,他在天街盡頭,端坐在龍椅之上。
看血流成河,聽滿城慘叫,輕輕一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