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寫着“速來”二字的小人剪紙,被置入火盆中,兩縷青煙袅袅直上。
做完這些,江玉織關上鋪門,到二樓給兩套壽衣打版。
夜幕低垂,她像昨日那般,躺在搖椅上休息。
黑白無常來的倒快,憑空出現在院子裡,兩人掃視一番,在樹下發現了江玉織。
這會兒,她都快眯着了。
謝必安戳戳江玉織的臉,俯身看她。
“小織,醒醒,說正事。”
江玉織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一張死白的臉,揉着眼睛坐起身。
“謝哥,範哥好久不見啊。”
範無咎熟練地摸摸她腦袋,順勢坐在院子裡唯二的搖椅之一上。
“讓你别來你非要來,看看看,才幾天就累的要睡覺了。”
“地府近來太忙了,陸判暫時來不了,你有什麼找他的事過幾日再給傳消息吧。”
謝必安嘴上絮絮叨叨,手上又是扒拉江玉織的眼皮,又是觀察她的臉色。
檢查完,又取下安魂鈴,感應一番。
謝必安不确定般用鬼力感應幾遍,又不确定地遞給範無咎,讓他确認一下。
“你沒錯,裡面的力量确實是少了,想來小織多眠也是源于力量不足。”範無咎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符紙,一把打入鈴铛裡,親手系到江玉織腰間。
“謝謝範哥,我想我知道力量缺少的原因,隻是沒想到會影響到我。”江玉織把玩着重新挂上的安魂鈴,思考着怎麼組織語言。
“大帝早就想到了,你今晚不叫我們來,過兩日我們也要自己來一趟,剛剛的符紙連接着大帝的力量,會不斷補充流失出去的社稷圖力量,維持你在人間的正常生活。”
範無咎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話落還喝口水潤潤嗓子。
“既然早就料到,我走的時候大帝怎麼不先…”
從容淡定的黑無常,一口水像是卡在了嗓子眼,求助般地尋找搭檔的身影,謝必安正故作忙碌地給宅院布置結界,看看花花草草。
終于明白,為什麼今天是他來給小織解釋了。
大帝好面子又小心眼,要是知道他在小織面前丢臉了,肯定要在工作量上報複回來。
“大帝是不是忘了。”
江玉織已然習以為常,見她範哥沉默不說話,早知道大帝什麼德行。
“沒關系,這都不是重點,社稷圖的下落已經有了,這兩日我和那人相處之下,能确定社稷圖一定在他身上,或者在他家的某個地方,安魂鈴已經告訴我了。”
“小織真厲害,這麼快就找到了。”
布好結界,觀察完花草的謝必安,敷衍地誇贊,全無給江玉織檢查時的認真。
“所以,明天白天你們能來一趟嗎,我告訴明澤,我的兄長明日就到,精通醫術,能幫助他看病。”
謝必安:“兄長?”
範無咎:“明澤?”
黑白無常同時發出疑問。
“咳咳,那當然,妹妹的要求作為兄長怎麼能拒絕呢!我是二哥還是大哥?還有你和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熟了,連字都叫上了?”
謝必安欣慰又不滿,他早就把江玉織當然妹妹看待了,隻是這小娘子每次說到認義兄這件事,就像鋸了嘴的葫蘆一般,裝啞巴。
“嗯,那就白公子,你是二哥,範哥是大哥,今晚就别走了,免得明天早上還跑一趟,我先回屋休息了,你們倆随便找個屋子吧。”
許是大帝力量的影響,江玉織的魂魄正在适應,格外困頓。
被抛在院子裡的黑白無常,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早就知道小織的性子,幾天沒見還有點不習慣。
兩鬼徑直去到書房,先把未來幾天的任務安排給下面的小無常,騰出空來就當陪妹妹休假了。
白硯早早就買好早食等在布莊裡,時不時擡眼看看對面壽衣鋪子有沒有開門。
街邊的叫賣聲沸騰起來,鋪子的門開了,開門的卻不是個小娘子,而是個身穿月白錦袍,玉冠束發的男子。
白硯緩緩起身,緊緊盯着男子,撇下阿昭,拎着早食大步向對面走去,還不忘吩咐道,“午間記得來送飯,五人份的。”
小娘子胃口好,她的哥哥應該也差不多,多送點。
阿昭想不通,兩個人吃飯,吃五人份的?
江玉織正在二樓裁剪布匹,謝必安給她打下手,遞軟尺,剪刀,掃掃地。
腰間的安魂鈴再次響起,江玉織便知道白硯來了,不緊不慢地給鈴铛上一層鬼遮眼,招呼着謝必安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