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鬧鐘喊醒時馬智郁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她昨天度過了一個短暫的白天和漫長的夜晚,頗有一種颠倒的感覺。
她坐起身,緩緩地伸了個懶腰,想起來今天的任務:“啊……去看望瘋和尚,不知道到底嚴不嚴重…”
在前十六年的人生裡,馬智郁從沒想過會和槍擊事件扯上關系,畢竟這裡是韓國,安分守己的普通民衆想要接觸到槍簡直是異想天開。馬智郁對“槍”的概念都還停留在影視劇,所以昨天她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直面槍口的哥哥是什麼感受啊…”馬智郁對着鏡子刷牙,出神地思索了一會才将漱口水吐出來,“瘋和尚怎麼那麼沖動,萬一誤傷了别人呢,他不想繼續當警察破案了嗎…那個楊科長也是的,出聲制止不行嗎?怎麼也直接開了槍…開槍也就算了,朝空地威懾一下不就好了,還害瘋和尚受傷了…”
她唉聲歎氣地整理好洗漱用品,走出衛生間準備出門。
“瘋和尚最近跟醫院杠上了嗎,才出來不久吧,從案件開始都進了幾次醫院了…”馬智郁暗暗抱怨着朝目的地出發。
一回生二回熟,河無念連醫院都沒有換過,她很順利地就找到了病房,但是沒在裡面看到人。問了護士才知道他已經去做全身檢查了。馬智郁追問河無念什麼時候出去的,得知檢查應該快要結束了,就決定坐在病房裡等着。
閑着也是閑着,馬智郁幹脆拿出了放置許久的畫本,随手畫了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思考有關漫畫的事情了,自然也畫不出什麼劇情,一落筆,隻有自己近期記憶深刻的事情。畫得正沉浸,她突然感到腦袋被敲了一下,擡頭去看,手裡的畫本卻很快被抽走了。
“這什麼啊?”河無念瞥向手中的本子,黑發的青年和頭發卷曲的少女在路燈下擁抱的場景躍然紙上,周圍還有散落的遊樂園的景色。
“瘋和尚!你幹嘛亂拿我的本子!你身體沒事嗎?”馬智郁站起身想要奪回自己的所有物,但是礙于河無念傷患的身份不敢大幅度動作,對方卻一擡手,把本子遞給了旁邊的吳瑪利亞。
“就算沒事也被你這個是非不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夥氣出事了。”河無念走到病床邊上躺下,朝吳瑪利亞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諾,你們看看,真是甜蜜啊,看來我們的大漫畫家墜入愛河了,也不用畫什麼懸疑題材了,轉行畫戀愛漫吧,不過我看恐怕結局會變成現實恐怖啊。”
落後幾步的陳祖大師也湊近了看了幾眼,馬智郁忍受不住地從吳瑪利亞手中抽回自己的本子。
“才不是那樣的!你自己先入為主而已!我隻是随手畫畫而已。”馬智郁快速地把本子放回包裡,緊緊地握住挎包的肩帶,“我可是來探望你的,瘋和尚你狀況到底怎麼樣啊?”
河無念直接閉上眼睛,一副無視不想回答的樣子,馬智郁隻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吳瑪利亞。
“河警官的傷勢開刀有點棘手,所以彈片隻能暫時先保留着,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沒有壓迫到什麼神經,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危害,行動還有各方面看起來都沒有受到影響。後續的治療方案大概要等檢查結果都出來醫生再确認,智郁你不用太擔心。”吳瑪利亞還在想剛剛在本子上看到的畫面,歎了口氣,她現在更擔心馬智郁的狀态,“智郁你昨天是去見了泰武嗎?”
“嗯?诶…姐姐你…”怎麼知道…
馬智郁捂住嘴,但是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瞪着眼睛看看吳瑪利亞,又看看河無念,不知道該說什麼。
“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我也聽見了,還沒有說你就知道是受傷了,再加上剛剛那個…我猜你昨天和泰武在一起,他告訴了你一些情況吧。”
“…是這樣沒錯。”馬智郁就和犯錯被當場抓包了一樣蔫了下去,當然事實也是如此,畢竟河無念都耳提面命好幾次讓她不許和柳泰武來往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危險?!你們倆單獨待在一起誰能保障你的安全…嘶”河無念猛地坐起,扯得傷口又痛了起來,陳祖大師在旁邊沉默地聽了好一會,這會出來扶着河無念不讓他亂動。
“智郁啊…”這個見證了馬智郁和柳泰武初遇的老者歎着氣念了一句她的名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這件事等河警官恢複些再談吧,他現在需要靜養,不适合想太多。”吳瑪利亞覺得強制要求對于馬智郁來說可能反而會激起她的逆反心裡,起反作用,也沒有說重話。就在她思考着該如何處理不讓馬智郁再和柳泰武接觸時,河無念開口了:“在我出院前你就待在醫院裡。”
“什麼啊?為什麼!”
“喂,你這家夥什麼态度啊,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負責照顧我幾天又怎麼樣?”
“不是還有師父和姐姐嗎…”馬智郁不情願地嘟囔。
“他們都是有正事的,寺院裡一堆小孩,治療所一堆精神病,那些人都等着他們倆呢,你呢,漫畫好久沒畫了也不上學,待幾天醫院很委屈你嗎?”
這下她也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了,本來想搬出金女士,又怕河無念告訴她柳泰武是連環殺人案的嫌疑人。馬智郁不吭聲了,用沉默表示她屈服下的抗議。
“那麼,就從今天開始吧,也用不着你端茶倒水的,就坐那邊。閑得慌了就去走廊散步,但是不許離開醫院,我要是好一會沒看到你會給你打電話的,被我抓到你跑出去了你就完了,嗯?知道了嗎。”河無念像個大爺一樣指了指,吩咐馬智郁,看着她拖着腳步走到窗邊的位置坐下,又回過頭揮手驅趕吳瑪利亞和陳祖大師:“也沒什麼别的情況了,你們就先回去吧,不是還有一堆事要做嗎?”
“那我們就先走了。”吳瑪利亞朝馬智郁笑笑,“智郁,下次見,有什麼事可以電話和我聯系。”
馬智郁回給她一個沒精打采的笑,揮揮手和兩人告别。等看着他們離開之後,她故意挪着椅子離河無念遠遠的,這股動靜讓對方睨了她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麼。再怎麼說他也是受了槍傷,腦袋裡還嵌了個彈片呢,确實沒什麼精力再教育馬智郁了,能把人老老實實關在醫院就行。
見河無念沒有動作,馬智郁收回偷看他的視線,背過身掏出手機來和柳泰武“彙報情況”。
[瑪蒂爾達:喂喂!呼叫呼叫!呼叫狐狸哥哥]
[壞心眼:這又是什麼稱呼?]
[瑪蒂爾達:給朋友的特殊愛稱!哥哥你今天怎麼樣了?沒事吧?]
[壞心眼:我本來就隻是稍微被吓到了而已,也沒有受傷,案件結束還可以回去上班了。河警官那邊才更嚴重吧?他怎麼樣?]
[瑪蒂爾達:哥哥還關心瘋和尚呢!他都讨厭你讨厭得要死了,我還以為這次之後你對他也會這樣]
[瑪蒂爾達:應該是沒有太嚴重,不過畢竟是彈片留在傷口裡了!看起來還是有點影響的,但願他能快點恢複吧,不然我都要被關在醫院裡了!]
[壞心眼:智郁你要待在醫院照顧河警官嗎?]
[瑪蒂爾達:哪裡是照顧啊!我是被監禁了!瘋和尚讓我在他出院前都得待在醫院裡,我被他看管起來了]
[壞心眼:他看來很擔心你,也很确認我是岬童夷了,可能因為我的過去,甚至還待過監獄治療所…]
[瑪蒂爾達:隻能希望案件快點偵破吧!搞得一團亂!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死掉了]
而且這樣一直期盼着自己想要的結果、提心吊膽地等待最終判決的日子實在是很難熬,馬智郁都想朝天大喊給她個痛快吧!
【當然不是說哥哥可以是殺人犯,不可以!不要!】
“喂,馬智郁。”河無念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你真的那麼喜歡那家夥嗎,就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對?你眼光也太差了吧。”
這話由她的前初戀兼單戀對象來說就顯得比較幽默了,馬智郁轉過身,無語地回嘴:“幹嘛把自己也罵進去啊,我之前喜歡的那家夥。”
“嘶…”傷口的地方隐隐作痛,河無念捂住腦袋,“說什麼呢,搞不懂你,我現在跟你說正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