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而行,謝危側頭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一日日長大,越來越像娘親,眼神不禁更加的柔和。
夏風從雲層中落下,吹過樹梢尖越過假山樓閣,帶着一絲絲清爽涼意從兩人眉稍掠過。
謝危伸出指尖,捏住一片如蝶翼般飄飛的落葉,輕笑道:“嗯,我們家圓圓以後一定會比定北侯要厲害百倍。”
兄妹倆又說了些話,一起用過午膳,謝媛叮囑青書要好好照顧謝危,便去敲了敲小祠堂的門,謝老太君仍在氣頭上避而不見,謝媛隻好扯着嗓門,對徐嬷嬷交代一番。
聽見小祠堂裡頭敲木魚的聲音停了,她賊賊一笑,對徐嬷嬷比了個手勢,大聲道:“既然祖母還在生我氣不肯見我,我又趕時間,就隻能先走了。”
“吱呀”一聲,雕花紅漆木門從裡打開,謝老太君瞪着雙眼,發現門外頭果然沒人,更生氣了,拐杖跺得旁邊的茶幾都在抖動。
“滾滾滾,小沒良心的泥猴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最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那可不成!這裡可是我家,滾是要滾的,滾遠了還是會滾回來了的嘛。”
謝媛從門口探出來半截身子,笑嘻嘻的走到謝老太君身後,見她轉身不理會自己也不氣餒,跟個滾刀肉似的,沒臉沒皮繼續湊過去。
“祖母,您就當我是個孫兒,孫兒要去保家衛國去了嘛。至于您想要看孫女兒出嫁,府裡那麼多姐姐妹妹,您把精力攤一攤,說不準,等您給她們物色好人家,北境也就太平了,我和爹爹也就一起滾回來了。”
謝媛越說越混賬,謝老太君剛想破口大罵,忽然聽見她提到定北侯,不禁喉嚨微動,不知怎麼就不争氣的紅了眼角濕了眼眶。
“滾滾滾,快滾!現在就滾!”同樣的話,語氣卻少了幾分怒氣多了幾分哀傷和期盼,謝媛直起身,朝謝老太君鄭重的一拜。
“祖母放心,我一定将爹爹全須全尾的帶回來,保證連毛都少一根。”
謝媛離開後,謝老太君沒忍住盯着她的背影,沉默良久,才同徐嬷嬷笑罵道:“油嘴滑舌的小泥猴!”
——
玉京城外,林公公在城門口十裡外的涼亭焦急的走來走去,正當他以為自己要被定謝媛給忽悠了時,忽然瞧見幾匹快馬驅趕着漫天的灰塵而來,頓時又驚又喜快步走出涼亭,招來侍衛。
他不太确定的張望道:“你們仔細瞧瞧,那可是定北侯府的三小姐?”
“回林公公,正是。”
話音落下瞬間,馬蹄聲陣陣,林公公想要向前去迎接,又擔心吃一嘴灰,隻能搓搓手摸了摸脖子暗道老天保佑,他的腦袋可算是保住了。
随行的侍衛前來向林公公複命,林公公笑呵呵的擺手,道:“事不宜遲,咱們趕緊進城吧,皇上還等着呢。”
與上次的悠閑逛街不同,這一次有羽林軍侍衛開道,大街上依然人潮擁擠,販賣生不絕于耳。但不論時商販走卒還是逛街地貴族子弟,在見到皇城軍标識後都很自覺地避開讓出寬敞地大道,随後轉頭偷偷瞥上幾眼和身邊之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宮的必經之路上,玉京城最有名的酒樓雍樓,二樓雅座内,幾名世家子弟臨窗而立,亦是一邊喝着酒一面談論風聲。
“這馬上是誰家的小姐,面生得很,竟然出動羽林軍護送進城。瞧這陣仗,必是去往皇宮的,莫非咱們皇上要納新寵了?”
“去去去,就你那驢腦子,成日裡不是風花雪月就是楚樓酒館,能不能裝點别的?這個節骨眼兒上,皇上哪有心思招新人,我猜啊,這女子必定是同北境局勢有關的。”
“在下也認同明詹兄的看法,你們看,那女子單手握缰繩,身姿卻比羽林軍還要穩當,可見騎術精湛。再看她脊背直挺,一雙眼睛自入城後就不停地張望,但眼神中卻沒有一絲好奇,更像是在警覺。要我猜啊,她肯定是出身于武将世家。”
“啧,你還别說,真像那麼回事兒,我們就擱這兒盯久了一會兒,她都看過來好幾回了。我仔細觀察了,真不是偶然。這姑娘警惕性可真高。哎,子敬兄,你也說句話啊,别一個人喝悶酒,你家老爺子準沒事兒。”
手中的酒杯被奪,王庭之也不氣惱,捋了捋衣袖,輕笑道:“你們就那麼想知道她的身份?”
“莫非你知道這姑娘來曆?”語氣聽着就像是知道些什麼,少年們紛紛圍坐過去,如狼似虎地盯着王庭之,“快快說來,别賣關子了。”
“宮中新寵與武将貴女,到底是哪一個?試一試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