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内,各類名貴花草争相鬥豔,素日愛賞花吟詩的嫔妃卻寥寥無幾。
她們都知曉皇上心情不好,不敢去觸黴頭,難得安安靜靜的縮在自己宮殿牆苑内躲清閑。
唯有鸾妃仍舊穿着一襲櫻紅的束袖馬服,神思不屬地晃悠着。
貼身婢女喊了好幾聲,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娘娘,三姑娘來了。皇上不好直接召見她,命人傳話,讓您以您的名義在儀和宮召見她。”
“什麼?這丫頭這麼快就到了?”
一聽說要在儀和宮召見謝媛,鸾妃立馬精神了,一邊命人傳喚召見,一邊命人準備好謝媛愛吃的點心膳食,什麼妃嫔禮儀全部被她抛在腦後,直接邁開腳步小跑了起來,沒一會兒便将宮女們甩在身後一大截。
“雲芝,我這一身還成吧?圓圓不會嫌棄這衣服顔色老土吧?”不等心腹婢女回答,鸾妃又自個兒笑道,“啧,我都忘了,謝家大丫頭經常和我說,圓圓品味着實不行,想必也不會在乎這些玩意兒。”
“去,把我前些日子找皇上好磨歹磨哄到手的寶劍拿來,圓圓就愛這個。”
皇上才處理完緊要政務,龍袍還沒來得及換,剛踏入儀和宮,就聽見鸾妃這麼一通話,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為了一柄寶劍,你都哄騙到朕頭上來了?”
“見過皇上,皇上這說的什麼話,臣妾那是哄,不是哄騙。俗話說,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鸾妃哈哈大笑,一個禮行得歪七倒八,宮内的宮女都沒眼看,隻好低着頭不說話。
“你啊你,這麼些年,也就你敢這樣肆無忌憚地頂撞朕。”皇上伸手指着鸾妃,搖頭失笑。
“臣妾那不叫頂撞,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噢,我想起來,臣妾那叫直言不諱。”
皇上與鸾妃笑談間,謝媛到了儀和宮門口,林公公抹着額頭的汗,松了一大口氣,笑道:“謝三姑娘,皇上和鸾妃娘娘在裡頭等着您呢,快進去吧。”
“這一路還有勞公公照料了。”
鸾妃的心腹宮婢雲芝早已等候多時,待謝媛謝過林公公後,便笑眯眯的上前,一邊誇她女大十八變越發的漂亮了,一邊引導她進入殿内,小聲道:“皇上也在裡頭,鸾妃讓奴婢告訴您,有她在,什麼都不用怕。”
“有姨母在,我自然是敢當那橫行霸道的螃蟹的。”謝媛做了個螃蟹橫着走的手勢,惹得雲芝姑姑直發笑,道,“姑娘還是那麼會逗人。”
儀和宮内,禦藥局特制的蘇合香在四角紫金瑞獸爐中緩緩燃燒,淡雅的香味撲入鼻間,霎時間令人耳目清明。
“臣見過皇上,鸾妃娘娘。”謝媛先是朝上座的皇上和鸾妃行了君臣禮,随後又切換自如的執了個晚輩禮,“阿媛見過姨母,姨父。”
“哈哈哈,皇上,臣妾就說吧,圓圓這丫頭和我母子心意相通,根本不需要我打眼神,就會先君臣後父子。”
本就坐姿不甚端雅的鸾妃,這下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也不管面對是萬人敬仰的天子,毫不客氣地伸出玉白的手掌,“圓圓他姨父,願賭服輸,賭注快拿來。”
“你還是喜歡用些亂七八糟的詞句,什麼先君臣後父子。”
皇上沒好氣的朝鸾妃手掌心拍了一下,鸾妃不依不饒,他隻好将腰間的一面金牌扔向謝媛,随後瞪了鸾妃一眼。
“依朕看,你成天就隻想着從朕這裡扒點東西,活像是朕短了你缺了你吃的用的。”
謝媛默不作聲,步子都沒挪一下,擡手接住金牌,定眼一看,不禁有些狐疑,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聽見鸾妃又笑颠颠地開口了。
“臣妾的用詞哪裡不好了?再說了,宮中的份例是依祖制,皇上您平日的賞賜是恩寵,臣妾自己找皇上扒拉的那可是臣妾憑自個兒本事得來的,這其中的意義可大不相同。”
“就你歪理多!”
皇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不過鸾妃,便把苗頭轉向謝媛,道:“你來說說,你一來,你的好姨母不僅哄了朕一柄進貢的寶劍,又赢了朕一塊免死金牌,你到底給她慣了什麼迷魂湯?”
聽皇上這話的意思,免死金牌想必是早就想好了賜給了自己,與姨母打賭不過是找個由頭。
謝媛眨眨眼,瞬間不覺得燙手了,毫不客氣地将那塊免死金牌塞進了衣兜裡。
“姨父是皇上,号令四方莫敢不從。姨父若是不想給姨母,姨母就算是個掏金獸,也從姨父這裡掏不出半分銅錢的。這一切嘛,不過是姨父寵着姨母,姨父舍得姨父願意,姨母樂得開心,也就隻能便宜我這個小輩了。”
“油嘴滑舌的,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皇上嗤笑一聲,一骨碌喝了一大口茶,方才覺得解氣,“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此番進京,你真的已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