镫——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長刀橫空出現,擋在囚車前,與箭頭相撞劃拉出一道刺耳的尖銳金屬音,火星迸射。
趙成化連呼救聲都來不及喊出來,就被不知何時出現的謝媛連人帶車一掌推出數丈遠。
雖僥幸撿回一條命,但他仍舊被吓得嘴唇不停地哆嗦,雙腿顫抖,渾身無力癱軟靠在囚籠柱子上,臉色煞白。
“護駕護駕!”
禁衛軍立刻将校場圍了起來,校場守軍也立刻展開地毯式搜索,搜查刺客。
謝媛盯着手中的箭矢,又看了眼放冷箭的方向,冷冷掃了眼趙成化,便朝皇上走過去。
不過,在離皇上數十步遠時被禁軍攔住了。
“将軍留步!”
她腳步一頓,擡起手中的箭矢,看向皇上,面色沉冷。
“禀皇上,這支暗箭非尋常弓箭,是軍器司中研制的特殊弩箭,雖然特意抹去了記号,但對方似乎忘了弩箭的材質與弓箭不太一樣。”
謝媛話音剛落,皇上的臉色便黑沉如墨,猛地拍案而起,怒喝道:“胡淮左!”
兵部尚書心中一顫,暗道不好,連忙跪下哭訴起來。
“皇上!不是老臣!縱使皇上借老臣一百個一千個聖膽,老臣也不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行兇啊!”
“那胡大人的意思是,皇上不借你膽,你就敢偷偷摸摸的殺人分屍了?”
謝媛冷嗤一聲,兵部尚書頓時一噎,氣得臉紅脖子粗,指着她道:“謝将軍你這是什麼意思?空口白牙,誣陷于我,良心何在!”
“軍器司的弩箭可都是有編号的,老夫是昏了頭才去用它傷人,平白地露出這麼大一個破綻嗎?”
“這可說不定,兵法有雲:虛虛實實,兵無常勢。”謝媛将弩箭遞到兵部尚書眼前,半蹲着身子繼續道,“若是你們故意露破綻,又引導大家去朝着大人方才說得去思索,豈不是可以完美避開刺殺嫌疑?”
“謝玉弧!你這是詭辯之言!你就是存心想把這髒水潑老夫身上,你居心何在??”兵部尚書被刺地也不哭了,漲紅了臉呵斥道,“北境兵權你已經拿到手了,難不成你還想拿下兵部嗎?”
就差沒指着謝媛的鼻子罵她“狼子野心”了!
“夠了!胡淮左你給朕閉嘴!”
皇上抄起手邊的酒杯猛地砸向兵部尚書,“砰”地一聲脆響,酒杯落在兵部尚書身前四分五裂,杯盞中的酒水濺濕了他的衣擺,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
“刑部,大理寺,殿察院,給朕滾出來,兩案并審。”
自皇上登基以來,鮮少有怒極之時,百官們紛紛埋頭噤聲,不禁想起十年前皇帝根基未穩時,因世家權貴之争,導緻北境差點兵敗、老定北侯身受重傷、平甯郡主殒落,皇上一怒之下連斬貪官污吏數十名,血染玉京。
而這一次,皇上同樣盛怒,當場便革去趙成化原有官職及進士功名,與百官和無數百姓一同聽審,三司主審官員紛紛心神緊繃,壓力巨大。
大理寺卿甚至沒忍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們不敢有任何差池,否則稍有不慎,掉得不是他們頭頂的烏紗帽就是他們的項上人頭。
“罪犯趙成化,你口口聲聲說你冤枉你無辜,你還能比北境枉死的數萬将士要無辜?”
刑部尚書向來秉公執法,在趙成化押解進京途中,便已搜羅陳列此人的卷宗,厘清大部分因果,并将他查到的有關趙成化的罪證一條條宣之于衆。
“私占田産、縱奴行兇、侵吞糧饷、贻誤軍機等等數不勝數,簡直罄竹難書!”
刑部尚書冷臉如冰,盯着匍匐跪到在地的趙成化,仿佛在看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再來瞧一瞧,”刑部尚書着人将杜仲期的狀書貼在趙成化腦門前,他道,“就你有妻兒?你且看看且聽聽,這些替我們守國門的将士,他們也是有妻兒兄弟老母的,甚至他們出生入死一年到頭到手的伍銀,都不夠二兩!”
“咳咳……”大理寺卿清了清嗓子,似乎想提醒刑部尚書什麼,剛想開口便被殿察司禦史周律打斷了,“李大人可是身體不适?”
擔心引起皇上注意,大理寺卿老實的閉嘴了,隻是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下屬大理寺少卿說點什麼。
大理寺少卿低着頭,假裝看不見。
刑部尚書沒有理會幾人的眉眼官司,他走到趙成化跟前,微微彎腰,猝不及防間一腳将他踹倒。
“而你,可恥可恨!勾結奸黨,居然連将士們二兩血汗銀都忍心貪墨!”
這一腳,踢在趙成化心窩,也踢在衆人的心上,圍觀的百姓沒忍住拍手稱快連聲叫好。
謝媛卻是眯了眯眼,疾步跨過去,擋在趙成化身前,刑部尚書收回再次擡起的腳,看向她。
“謝将軍這是何意?”
謝媛蹲下身子摸了摸趙成化脈象,死不了。她直起身子,朝刑部上去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