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媛一路疾馳,沒有任何防守的沖殺,但還是遲了一步。
“孤身入敵營,斬殺南蠻老将耶律察怍,功大于過。”
謝媛深吸一口氣,伸手替郭仇春阖上雙眼。随即揮動長槍,冷聲下令。
“衆将士聽令,替郭副将報仇,替同袍們雪恨,守國門,護國土,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
天将明,戰鼓息,陰風陣陣祭戰魂。
一縷陽光破開晦暗的蒼穹,謝媛橫槍立馬于鳴風谷界碑前,神情難辨。
“主帥……”
謝文淵臉上同樣血迹斑斑,見謝媛突然停下,不禁開口道:“該收兵了。”
“嗯。”
謝媛扯了扯缰繩,戰馬繼續前行,她問道:“謝參将,你不覺得郭副将斬殺耶律察怍太過順利了嗎?”
耶律察怍是耶律察赫的同胞弟弟,雖不如耶律察赫用兵狠辣,卻也是沙場老将,絕非泛泛之輩。
縱然謝媛早些年在南蠻軍中埋了些釘子,但手也還沒能伸到對方主将帳營中。
就連她都不知道耶律察赫坐鎮軍中,憑一身沖動搏命的郭仇春又怎麼會精準的找到并斬殺敵營主将的呢?
“我也有此疑慮。”謝文淵遞給謝媛一塊被血浸透了布料,他繼續道,“這是替郭副将整理遺體時,在他褲腰帶裡找到的。”
“他這個是有個愛好,就是喜歡将重要的東西藏在褲腰帶裡。丢了不知多多少銀子,也不長記性。”
謝文淵語氣似悲似歎,輕聲道:“這料子我瞧着不像是北境的。”
謝媛隻看了一眼就收了起來。
“這玩意兒擱我認,和破布沒什麼區别。不過,這次從京城裡赢回來的這批‘質子’中,或許會有人認識。”
“此事稍後再議。先回營整兵,此戰雖南蠻潰敗,但卻仍保留一半兵力,萬一他們殺個回馬槍,來個玉石俱焚,鳴風谷可能就真保不住了!”
一夜未合眼,謝媛回營後,處理了一些緊急軍務,又召集軍中将領連開三會,重新調整布防。
三日後。
“報——”
“主帥!援軍糧草辎重均已抵達瓜州境内!”
探子的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興奮,疲憊的面容上也充滿了期冀。
“好,傳下去,擇日犒賞三軍!”謝媛懸在心頭多日的石頭也稍微往下落了落。
“是,主帥!”
這大半個月,鳴風谷死守抵住了一波又一波的猛攻,就在前幾日徹底将南蠻擊退,守住北境要塞之一。
其他兩處哨卡形勢也不容樂觀,急報險情常有傳來,謝媛心有不安,與謝文淵密談一番後,便與林副參将去支援錢洪泰駐守的鎖星堡。
隻不過,在去鎖星堡的必經之路時,她遭到了一波又一波的伏擊,為減少兵力損失,他領着百餘人的騎兵先行半日,吸引火力。
“主帥!這情況不對啊!”
林副參将捂着受傷的肩膀,與謝媛靠在一塊岩石後,咬低聲音道:“咱們的路線都是一日三變,那群賊蠻怎麼能行清楚的知道行軍方向的?”
“咱們軍中必定有奸細!”
謝媛擦了擦手中的長劍,側頭看過去,眼神仿若看透一切般。
她漫不經心地答道:“那你覺得會是誰呢?”
林副參将捂着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緊,面不改色的回道:“屬下愚鈍。”
“哈哈哈哈!林大哥!你可藏得真深!我懷疑過趙隼,懷疑過錢洪泰,也懷疑過郭仇春,就是沒懷疑過你!”
謝媛單手掐住林副參将的脖子,猛地将他掼到在地,“碰”地一聲,直接砸碎了他另外一個肩胛骨。
“林劍良!為什麼是你!?”
“主帥,您什麼意思屬下不懂。”林副參将悶哼一聲,繼續裝傻,道,“您是懷疑屬下?屬下對您忠心耿耿啊!”
“林劍良!!!”
謝媛忍不住拔高了音調,手中力道收緊,直到林副參将喘不過氣來她才松了些許。
“你還在跟我裝傻?”
“我是不喜歡讀書,但我是讀兵書畫地圖長大的!
“北境的路線,我比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清楚,就是我爹,也比不上我!
“從瓜州出發,你就明裡暗裡改路線,我以為一個多月這裡發生了什麼變故,沒想到你就是故意拖延我去支援的時間。
“若不是你,我就能攔下郭仇春,他就是不會因為愧疚耿耿于懷,也不會死!
“還有上次,于南蠻血戰時,你故意放走了耶律和風,且不說耶律和風受傷了,就算他完好無損,加上一個半廢的哈努赤山,也不是你的對手!
“林大哥,你我的槍法,出自同一個師傅。若不論氣力,你我不相上下!”
謝媛紅了眼,一拳砸到林劍良胸口,她咬牙質問:“為什麼!?為什麼啊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