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
明明他的父兄都是死于南蠻人手中。
“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不肯離開,非要和我一路。既然你那麼想我死,那我就不得不先要了你的命!”
謝媛發了狠,就要了結林劍良時,對方突然喊了句:“小謝将軍。”
她一愣。
林劍良忍着劇痛,擡手摸了摸謝媛的頭,眼底閃爍着不忍,咳了咳,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要你的命。”
“你說的都對,我都認了。答應林大哥,好好的當你的統帥,風風光光的。
“不哭了,林大哥不值得。我們的小謝将軍應該是意氣風發張狂無二的。
“我該死,我自己來,不能污了小謝将軍的手。”
說完,林副參将便用袖中箭刺中自己的心口,霎時,鮮血濺滿謝媛的臉。
“小謝将軍,末将先行一步。”
風卷黃沙漫天,謝媛低垂眉眼,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一塊血字碑,落于身後,漸行漸遠,終将有一天,完全被風沙掩埋。
“主帥……”親兵上前,謝媛擡手制止了他的沒說完的安慰話語。
短短幾日之間,接連損失兩名大将,說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更難過的是,林副參将的背叛。
但戰事未熄,謝媛沒時間去傷懷,她是主将,她肩上抗的是數萬将士和瓜州的無數百姓。
謝媛整理好情緒,擡起頭,目光堅定,揮手道:“繼續行軍,加快速度!”
沒了林副參将洩露行蹤,謝媛很快便領着一千精兵抵達了鎖星堡。
“主帥!您怎麼親自來了!?”
錢洪泰頂着個大嗓門,急匆匆的回到主帳中,淬了口唾沫,罵了幾句北境髒話。
又繼續半是罵罵咧咧半是彙報道:“他娘的狗日的蠻賊,不知從哪兒學的偷雞摸狗的伎倆,白天除了叫罵就是小打小鬧,一到晚上就派人偷襲糧草,再來個聲東擊西的猛攻。”
“去他祖宗的,媽了個巴子,老子都快被他們煩死了!”
說完了他才發現自己有些不對,趕緊找補道:“主帥,末将就是氣不過,剛才的話您就揀能聽的聽,不想聽的詞兒,就當個屁,放了。”
謝媛:“……”
“錢叔面前,我可不敢放屁!”
此話一說,帳内的氣氛瞬間活躍起來,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林劍良和郭仇春那兩混蛋的事情還沒能影響你。“
錢洪泰拍了拍謝媛的肩膀,欣慰道:“這是好事!”
謝媛卻有點笑不出來,他撩了撩眼皮,反問道:“這就傳到你這裡了?看來錢叔地耳目也不少。”
“哈哈哈哈!謝玉弧!你小子是仗打得好,用兵如神,但是……用人,你還有的學。”
錢洪泰大大咧咧的笑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子。
“誰還沒幾個心腹暗樁了,不過是之前有你父親定北侯壓着,大家也就和和睦睦的。現在他失蹤了,我們自然誰也不敢服誰,萬一再來個孫邛,北境就完了。”
這也是是為什麼他雖然不同意趙隼讓利于富商卻也沒武力壓制的原因。
他們,都想穩中求勝。
“老子要是有異心,早就反了,還用得着天天守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受氣?”
話糙理不糙,錢洪泰認的幹脆,謝媛暫時信了。
“這事就此揭過,我想在最快的時間攻破南蠻,錢副參将不妨先說一下你的想法。”
議事到三更時分,謝媛忽然收到一封急報,是青鶴傳來的。
前日,援軍在瓜州境内遇襲,幸好傅恒早有準備,保住了糧草辎重,但“押運”糧草的一衆京城“人質”,被截走了幾個。
好在有懷王親衛相助,一路緊追不舍救下了他們。
不過,唯有武安侯世子傅歸和丞相府二小姐仍下落不明。
一個武安侯府,一個丞相府。
一文一武,都是大晉江山的定海神針,選的可真好!
謝媛腦袋有些抽痛,她一掌将信紙碎成齑粉,揉了揉額角,咬牙切齒。
“将官場上的彎彎繞繞都帶到北境來了!若讓我出來是哪隻老鼠,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謝媛尋到錢洪泰,說明了原由,朝他拱手道:“這一千精兵就留在鎖星堡供你驅使,所能反撲更好,如不能,請務必堅守住保存兵力。”
“這兩個人不能有事,否則前朝不穩,北境隻會難上加難!”
“主帥放心!有我錢洪泰在一日,他娘的南蠻那群狗砸碎就别想踏進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