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媛沒察覺到趙有光的别扭,她點了點點頭,此事她前些日已收到軍報。
“糧草遇劫一事,你可有在現場?”
提及此事,趙有光不禁神色肅然,那點微末的尴尬心思瞬間消散無蹤。
他搖了搖頭,道:“屬下不在。不過,屬下覺得能保住糧草,王二小姐或許功不可沒。”
與大軍彙合後,傅恒仍指派趙有光護衛王二小姐左右。
在被劫前幾日,大軍休整時,王二小姐便面見了懷王,沒過多久,懷王便召見了武安侯府世子現任督戰官傅歸與謝媛心腹副将傅恒。
趙有光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總之自那以後,他發現大軍行軍速度變慢了。
而且,懷王親衛每日會有一些人消失一段時間,那些世家公子天天嚷着走不動要休息用膳。
大軍各部營位置也一直在輪換,他也因此被調離了王二小姐身邊。
當然,這些都是遇劫後趙有光回想起來的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
青鶴的密信隻說了糧草辎重遇劫,沒有提及這些細節。
想來必定是王二小姐察覺到了什麼異常禀告了懷王,懷王為人謹慎防了一手。
趙有光還有巡營任務在身,與謝媛又閑聊了幾句,匆匆離開。
謝媛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沒能劫走糧草,就退而求其次劫人。看起來不太像是蠻子曆來的風格。倒有點像——”
謝媛倏地轉身,吹了個口哨,一道黑影從馬廄裡“嗖”地飛奔過來,謝媛扯過缰繩翻身上馬。
要快!
不然,傅恒也可能保不住。
鐵嶺山的土匪占山為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從前朝起,他們就在這裡鑿了窩。
因為從不劫官銀,也不為難平民百姓,隻是攔一下富商豪紳,所以當地百姓稱他們為義匪,屬官也時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鐵嶺山又非瓜州屬地,這群土匪也從未越過界。若不是當年謝媛誤打誤撞和這群人交過手,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他們。
“逐電,再快點!”
——
夜色如墨,三兩點星光在懸挂在崎岖的峭壁上,嘲笑着山腳下踟蹰不前的人馬。
“傅小将軍,沒有兖州官文批複,我們能強攻嗎?”
北境戰事吃緊,按理他不該越境追過來,給将軍、不,現在是主帥了……他不該給主帥添麻煩。
可是——
先不論他大哥被虜,也不論主帥對另一個被抓的丞相府小姐青眼有加,單單為了北境十幾萬大軍的糧饷問題,這位王二小姐不能出事。
王老丞相雖是出生世家,為人卻不迂腐,和武安侯一樣重子嗣,王氏子弟,不論男女,從小便入私塾。
學詩書,知禮義,通文墨,曉政史。
傅恒雖然沒怎麼與這位王二小姐相處過,但從随軍的這群世家公子的口中,也了解了不少。
丞相府王氏有三人,冠絕玉京。
一是王七公子王旭安玉樹風臨才華橫溢名滿京都,二是丞相二子王庭之容貌昳麗風流纨绔風姿無二,三便是這位王二小姐。
且不說容貌是世家貴女圈上上等,她的那一手字,就被國子監祭酒反複誇過好幾次。
但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令無數世家公子為之扼腕歎息的是她有磨鏡之好!
傅恒微微甩了甩頭,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強攻!”
傅恒話音剛落,破空聲起,數道箭矢從山上射了下來。
“奉勸諸位止步于此,否則,擅闖者,生死自負!”
半山腰,火把次第而起,連成蜿蜒曲折的火龍,傅恒隻能依稀瞧見最高處的巨石上,立着一名威武的人影。
“我無意闖入貴寶地,也不想與你們交惡。隻要你們交出我們的人,我們立刻退兵!”
此話剛落,山腰上立刻想起一道粗犷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你們的人?”
“入了我鐵嶺山,便是我鐵嶺人!百年以來的規矩,這位小将軍莫不是不知道?無妨,現在你知道了!”
謝媛匆匆而來,便聽見這句令他火冒三丈的話,沒忍住一躍三尺,挽弓搭箭。
“陳七!幾年不見,本将軍看你皮又癢了,欠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