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謝媛都是晚歸夜出,陪謝危用完晚膳就匆匆趕回軍營。
也閉口不提他的病情,似乎這樣,謝危就會一直好好的。
吳老軍醫被接到府中,謝媛替他準備了一間單獨的藥房,他替謝危診脈後便一頭栽了進去,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整個将軍府雖然看起來個平日沒什麼區别,但卻處處彌漫着一股壓抑的小心緊張氣氛。
自那晚與謝媛兄妹二人用過晚膳後,王庭之未曾再見過謝媛一面。
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這日,謝媛才從軍營回來,剛進府門,便被王庭之逮了個正着。
“将軍,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謝媛偏了偏頭湊過去,似笑非笑地道:“王二姐姐,這似乎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
王庭之習慣性地朝後仰了仰,瞥見謝媛臉上的笑意淡了淡,他心中暗歎,正準備和盤托出時,山伯急匆匆尋來。
“小姐!吳老軍醫出來了!趕巧您回來了,他正着急要見您!”
謝媛朝王庭之道了句:“王二姐姐稍等,我去去就回。”
王庭之懸着的心微微落下,垂在身側衣袖的手指微微蜷了蜷,面上露出恰到好處的善解人意的笑容。
“嗯,不急,我等将軍。”
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
謝危傍晚咳血至昏迷,青書一直沒能等到他醒來,便哭着去尋謝媛。
王庭之眉頭擰了擰,剛走到一半又頓住,折返回西苑。
他這種無福之人,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兄妹了。
寒月如霜,落在樹梢上,他提氣一躍,足尖輕點落在藏于重影之中。
直到燈火通明的竹歸軒歸于平靜,他才落床阖眼。
謝媛親自喂謝危服下吳老軍醫研制出來的藥後,确認他暫時脫離危險,才籲了一口氣,命青書好好照看。
“今晚之事,不用告訴大哥。今晚我不曾出現過,一切照舊就是。另,從明日起,原來的藥丸不必服了,用吳爺爺的藥方。”
謝媛叮囑完後便離開,在西苑門口站了一會兒,快天亮了,她要回軍營了。
“王二姐姐若是真有急事,白日裡來軍營便是。”
五更天将明,王庭之與山伯打了聲招呼,從馬廄裡牽了匹馬,剛出城準備前往叱虎營,前方不遠處忽然濃塵滾滾。
他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數十名騎兵精銳緊跟其後,蹄聲如雷,似是十萬火急。
他緊了緊缰繩,那個方向是——兖州!
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倏地,一名進城準備賣菜的老妪跌倒在他身旁,撞到了他的胳膊。
“對不住對不住,這位貴人,老婆子我手腳不靈便,弄髒了你的衣服,我給您擦一擦。”
說着對方便要擡手,王庭之往後退半步,輕聲道:“不用,無礙。”
說罷,他翻身上馬,雙腿猛地夾了夾馬腹,朝着騎兵的方向追了過去。
展開手中密信:兖州辎重營回城途中遇襲,裴沉川等十餘人被擄。
王庭之眉眼冷了下來,看了眼青州的方向,随後加快了速度。
落後謝媛半盞茶時間抵達兖州與瓜州交界處,他剛到,便聽見一名女兵向謝媛回禀。
“主帥!城内的姐妹傳信出來,不是鐵嶺反賊所為。”
謝輕詞面帶怒色,罵了句北境髒話,接着道:“定是南蠻那群狗雜碎!”
傅恒有些不解,提出疑問:“南蠻進入瓜州的通道都被我們嚴防死守,他們是怎麼無聲無息的進來的?”
謝媛臉色不太好,她還沒開口,便聽到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是青州。”
轉身,她瞧見王庭之身上沾滿了黃沙,衣裙褶亂,發髻半倒不倒,臉色酡紅,一副淩亂堪折的模樣,下意識地蹙眉,語帶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