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名殺手,謝媛隻放了一個半死的回去報信。
濃厚的血腥味,随着晨風鋪陳開驅散迷蒙夜色,迎來破曉曙光。
她單手撐起謝青山,他後背浸出的鮮血染紅了她的手掌,濡濕的粘膩感讓謝媛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不是讓你不要回頭嗎?”謝青山歎了口氣,瞅見自己閨女黑沉的臉,莫名生出一絲心虛,“你爹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這麼厲害?那給我再捅幾刀?”
謝媛冷眼刀子飛過去,謝青山頓時老實了。
青州的城門還沒開,回兖州也來不及,方圓數裡連個農戶村落都沒有,不愧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她想了想,隻能去求見懷王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青州的皇家别院,就在二三十裡開外的半山腰中。
探了探謝青山的脈,氣息紊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失血過多,臉色看起來慘白慘白的,謝媛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
記憶中的爹爹,總是硬朗地能一手一拳捶死一頭花斑虎。
她抿了抿唇,将他的胳膊擡起來放在後脖子上,問道:“死不了就先走一會兒,等什麼時候嘴皮子學會服軟了,我再背你。”
語氣聽起來就刺得很,謝青山不敢吭聲,慫得一步三咳,後背又浸出一層血,臉色更白了幾分。
謝媛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軟下心腸,将人小心翼翼地背起來,運起輕功加快速度前進。
不想謝青山就這麼昏睡過去,謝媛沒忍住開口,問道:“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鐵嶺于爹爹有救命之恩。”
謝媛“嗯”了聲,想起謝危先前的密信,她又問了句:“紅副将軍是誰?”
謝青山沉默了幾瞬後,才回道:“不知。”
“算了,不想說就不說,我現在也不逼你。”謝媛冷笑一聲,換了個問題,“鐵嶺先前劫掠糧草,你有參與嗎?”
“沒有。”
“你知情嗎?”
“嗯。”
“那日遞給我包裹之人是你?”
“是。”
“昨日兖州城門上射出那一箭的也是你?”
“是我。”
……
兩人一問一答,雖不似審訊犯人般嚴肅,卻也沒有父女重聚的欣喜,更多的是生分與隔閡。
爹爹有問必答,她該感到欣慰的,但是她笑不出來,扯了扯嘴角,她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爹爹,你會與我為敵嗎?”
“當然不會。”謝青山擡手摸了摸謝媛的頭,他笑了笑,氣血上湧至喉間,他又不動聲色地咽了回去,“傻圓圓,我可是你爹。”
她,是他和平甯的寶貝疙瘩。
“好,我再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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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着青闆渡口的河對岸不遠處,王庭之倏地跳下馬車,車夫拉緊缰繩,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這位公子,将軍的命令是讓我将爾等送回瓜州。”
王庭之目光如鷹隼一般在對方身上遊走,似笑非笑地問道:“将軍?哪個将軍?你若說定北侯,抱歉,他是你的上司。王某的将軍,是謝玉弧。”
“你……”
“你不敢違軍令,我敢。”也不管對方是何臉色,王庭之回頭瞥了眼馬車内還出于昏迷中的幾人,繼續道,“我的人會一路護送你們回瓜州。”
他擡了擡手,幾道身影瞬間出現在車夫身後,車夫瞬時渾身緊繃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潛伏在玉弧将軍身邊有何居心?”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一道黑影閃過,将人提溜起來扔進馬車内。
“繞開兖州城,将人交給傅恒。”
“是,指揮使。”
一半黑影随馬車迅速離開渡口,調轉方向進入一條隐蔽的小路。
王庭之吩咐餘下之人,道:“抹掉定北侯與玉弧将軍遺留的痕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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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皇家别院。
時不時傳出一陣又一陣令人揪心的咳嗽聲,似乎要将肺咳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