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姑娘……”胥遠期緩緩問道,“我是不是很久以前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雲落直接說道:“沒有,你是不重要的人,你做不了對不起我的事。”
說完話,她擦肩而過,走進屋子,關上了門。
胥遠期:“……”
少年又吃了當頭一棒,他心中無奈,不知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他走進自己屋中,本想開個窗通通風,可意外把窗台上的劍蘭花盆碰倒了。
花盆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沒有那般清脆,像是枯萎之花的歎息。
他俯下身,清理碎片和土壤。
“這是什麼?”
隻見摔成幾半的幹涸的土壤中,露出了一塊布角。
他将土又摔了一下,一塊天青色的布片折的四四方方的,裡面還挺厚實,外面纏了幾圈繩子。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繩子,将布攤開,随後又去洗了個手。
這布裡面還裹着幾塊布,他心想,做此事之人倒真是細緻,竟包裹了三層有餘。
拆開最後一層後,他看見了一封用蝴蝶結系好的信封。
信封相當厚,看來裡面不隻幾封信。
信封表面上寫着一句話:“寫不成書,隻寄得,相思一點”。
蝴蝶結上還綁着一張紙條。
“我恐執筆人收去我的一切東西,特出此下策,若這些信能保留下來,請有緣人将這些信送給風雲派楚溪。”
落款的名字是——風雲派韓灼。
胥遠期想:“楚溪?是我們這一屆的嗎?”
想來這韓灼必定是曾在此居住過的人,而這喚作楚溪之人,既提到相思,必然是他的心上人了。
他不由感慨,這些信大概是逝者對未亡人最後的思念了。
想到這,他忽然有些擔心,若是這信是很早之前留下的一直未被發現,若是楚溪早于他之前來到長安,那二人的思念豈不是錯過了。
“吱呀”一聲,他聽到了隔壁推門的聲音。
他忙跑過去,叫住了即将進屋的簡無遺。
看到對方臉龐的那瞬間他愣住了,簡無遺唇色發白,整張臉有着勞累過度的虛脫感,看上去缱绻又憂郁。
胥遠期心中不忍道:“簡無遺,你不能這樣練,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簡無遺敷衍地點了點頭,他說:“就這件事嗎?”
胥遠期忙問道:“此屆風雲派前來的弟子中,可有一人叫楚溪?”
簡無遺斂眸片刻,答道:“前來之人中,是有一女子喚作此名。”
胥遠期放下心來:“你可知她住在何處?”
簡無遺淡然搖頭:“不知。”
見他轉身要進屋,胥遠期又囑咐了一句:“簡無遺,你不必這般逼自己,你已經是我們這群人中相當厲害的了,你若是練的不分晝夜,身體會吃不消的。”
簡無遺停下腳步,他站得直直的,像一棵木讷的樹,他道:“胥遠期,我見過你練功的場景,你的反應速度在我之上。”
胥遠期眉間憂慮,道:“我不是想炫耀的意思。”
簡無遺淡然一笑:“我也不是嫉妒的意思。”
他又說:“你不是有很多好友嗎?叫大初小初的那些人,你去問問他們,他們可能知曉楚溪在何處。”
話說完後,溫和的少年關上了門。
胥遠期站在門外,他回頭看了看雲落禁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簡無遺緊閉的房門,他深思道:“我這是被讨厭了?不會吧?”
他拍了拍胸脯,長歎一口氣,作出一個标準的微笑:“自然不會……”
他将信揣進兜裡,出了趟門。
他算了算日子,今日應該是西南方除妖師巡邏,在這個方位與他較為熟悉的除妖師,是一個叫做江臨風之人。
此人如其名,玉樹臨風,風流倜傥,在宗門裡經常招惹一些女子,也是門派裡唯一一個喜好以胭脂敷面的男子。
以前在山河派,條件苦,很多女弟子都不喜化妝,嫌耽誤時間,可江臨風此人,猶好打扮。
所幸他本就有雌雄莫辨的氣質,那雙吊梢眼更是宛若妩媚的女子一般,以胭脂敷面,倒也不會顯得畫蛇添足。
“江臨風?”
胥遠期剛走沒多遠,就碰到了巡邏的他,他身旁還有一風雲派的女子,女子以黑布蒙眼,雙手分别持黑白彎刀,刀刃鋒利至極。
穿着淡青色長袍的少年回頭:“胥遠期?”
胥遠期走上前去,說道:“你換衣服了,差點沒認出來。”
江臨風拂了拂衣袖,驕傲道:“門派的衣服太過單調,我特意買了好幾件好看的。”
胥遠期開始切入正題,他問:“你們那有沒有一個叫做楚溪的人?”
“楚溪?沒有。”
江臨風又問:“你找此人做什麼?”
“我在屋中意外發現了前人留給她的信件。”
旁邊的蒙眼女子突然開口道:“她在東方府邸。”
“東,我知道了,這位是……”
江臨風撓了撓頭:“我忘記介紹了,這位是風雲派邱越。”
他又對邱越說道:“邱越,現在說話的人叫做胥遠期。”
邱越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胥遠期看得出來,邱越是盲女。
他心中不由傾佩,眼盲也依舊能在風雲派練到出師,定是天賦與努力并存。
他的目光落在邱越的刀上,兩把刀狀似彎月,流暢至極,尤其是刀口,尖銳如長針一般 ,他道:“邱越姑娘這兩把刀好生特别。”
江臨風在一旁笑道:“沒錯沒錯,此刀喚做陰陽刀,這刀耍起來的時候,宛若日月吞并之象,又像是陰陽輪回之卦,看得我眼花缭亂,我剛來也覺得特别,我們這一百人中,也就她和許裳裳用的兵器不同。”
江臨風擠到胥遠期身旁,邊擠眉弄眼邊低聲說道:“我之前偷偷玩過她的刀,差點自己把自己殺了。”
胥遠期大受震撼地點了點頭。
邱越開口道:“沒其他事情我們便走了。”
胥遠期:“好,多謝姑娘。”
江臨風蹦蹦跳跳地跟上她去,朝胥遠期揮了揮手告别。
胥遠期趕往了東方府邸,路上遇到了正提了兩大盒點心從永寶齋走出的初小二,二人便一起同行找到了初小一,交代事情原委後,初小一帶着他們見了楚溪。
胥遠期在說話的時候,楚溪神思好像在飄蕩,少女接過信後匆匆道了一句感謝便跑進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