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哪裡壞了?”
顧清冉垂下眼,說話的聲音像蚊子在哼哼唧唧,她道:“就因為我當初作弊的事情,來到歸墟司後,你總是不理我,做很多事情都刻意地避開我,你是不是嫌我沒用。”
顧長聿坐正,靠在牆上,半合着眼,道:“我不是。”
少女小聲“哼”了一聲,她道:“但你還是為那件事生氣。”
顧長聿睜開眼,側過頭看向她,認真道:“我确實生氣。”
顧清冉半紅着眼看着他,道:“我就是腦子糊塗了才這樣做的,我知道我那樣做不對,很卑劣,很不負責任,辜負了師父的教誨,但你能不能原諒我,不要一直生我的氣了。”
少年搖頭:“我生氣不是因為這一點。”
“那是因為什麼?”話未說完,顧清冉也覺得總是談這些甚是無趣,她歎了一口氣,道,“算了,不提了,都過去這麼久了。”
少女苦着臉,面色凝重。
見狀,顧長聿輕輕握住了她藏在他衣服下的手,他語氣溫柔地問道:“害怕嗎?今天那屍體是不是吓到你了。”
僅僅是握住了手而已,顧清冉的心情便由陰轉晴,她将頭靠在了顧長聿懷中,輕聲道:“有哥哥在我怕什麼?這群孩子太可憐了。”
胥遠期半阖眼看着二人,歪過頭對着一旁的初小一感慨道:“哇,我要是不是孤兒的話,想必也和兄弟姐妹的關系很好。”
初小一輕笑了一聲:“遠期,就你這眼色,該怎麼追才能追上雲落姑娘呀。”
初小一旁的初小二也忍不住發笑,他直起身,隔着初小一對着胥遠期打趣道:“遠期,你就是個弟弟呀!”
胥遠期滿頭霧水:“怎麼了?哪裡說錯了嗎?”
初小一低聲道:“你真覺得他倆的感情是兄妹?”
“不是兄妹嗎?他們都姓顧呀。”
初小一搖頭,道:“他們師出同門,都随師父姓,幼時跟他們的師父,也就是一遊俠浪迹天下,習得術法,然那遊俠在一場意外中被妖所殺,二人這才上了蒼梧山,成了除妖師。”
胥遠期恍然大悟:“我一直以為他們是真兄妹。”
他又立馬帶着些震驚道:“所以,他們兩個……他們兩個……”
大初道:“人家的家裡事,我們也說不得,他們說是兄妹,我們也就當他們是兄妹。不過,就你這個反應速度,哪天雲落姑娘真喜歡上你了,你都察覺不出來。”
胥遠期突然不說話了。
他感到肩膀一沉,是雲落靠了上來。
他抿着嘴,心跳如沸騰的水。
大初小初看他沒動靜,還當這話戳中他自尊心了,二人往旁邊一瞥,看見發生何事後,瞬間翻湧起了姨母笑。
他們閉着眼,不去打擾胥遠期的心慌。
胥遠期的肩膀似乎被打了麻藥,連呼吸引起的顫動都讓他覺得不受控。
他緊張地低頭看去,雲落靠在他的肩上,睡得很熟,呼吸很輕很平穩。
他悄然變了個姿勢,雲落自然地順着他的肩膀靠在了他的懷中。
他在為自己制造一種假象,一種雲落屬于他的假象。
他抿着嘴眼帶笑意,隔空點着雲落的小巧鼻子,心中想着:真的會有一天,你也喜歡上我嗎?
難……他覺得很難。
在雲落面前,他是會自卑的。
第二日,天還未完全亮,胥遠期一睜眼,看到雲落身上竟搭着兩件衣服,一件是自己黑袍,上面還有一件是風雲派的白袍。
胥遠期愕然:這是誰的衣服?
不到片刻,白日那個面色冷漠的少年沉着地走了過來。
他無視過胥遠期,輕輕将自己的衣服拿了起來。
胥遠期滿臉疑惑地盯着他:什麼情況?
這疑惑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他很快就想到了這件事最明确的動機:這人也喜歡雲落!
他睜大眼睛看着那少年的背影,竟有種十分不恰當的,被偷了家的感覺。
他慌忙搖了搖一旁還在做夢的初小一,啞聲道:“大初大初!你還記得昨天最先坐下的那個風雲派除妖師嗎?”
初小一沒睜眼,迷迷糊糊地回答道:“啊?記得……”
胥遠期迫不及待道:“他是誰?”
“我想想……他是……陸尋止。”
“陸尋止……陸尋止……”胥遠期默念着他的名字,又問道,“他人怎麼樣?”
初小一半夢半醒地說道:“他人……我想想……他,嗯……是一個很冷靜的人……”
“哪有這樣的人,雖說雲落也不喜歡我,但……但他!”
胥遠期氣急敗壞,但說不出所以然來。
心中百感交集,他又感覺懷中一空,是雲落起了身。
雲落睜開惺忪睡眼,身上披着的黑衣也随之滑落。
她素手輕抓住衣袍,有些迷糊地回頭看去,眼底出現了胥遠期那張慌張的臉。
“你的衣服?”
“……嗯。”
雲落輕蹙眉,她坐正,随後将衣服遞給了胥遠期。
胥遠期看着雲落這剛睡醒還帶着幾分糊塗的模樣不免覺得可愛。
他接過衣服,輕輕問道:“昨夜睡得好嗎?”
雲落随意點了點頭,胥遠期打算再說。
誰知這時,“吱呀”一聲,教室昨夜關好的門自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