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歸還感歎呢,謝渡把員工調教得真好,不扯皮不胡鬧,說一不二的。
其實李雲武沒什麼怨言除了他是個實心子之外還賴于他是個粗人,更重更累的活幹過不少,所以攪面糊對江暮歸來說酸手臂,但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頭攪面糊已經做起來,她便吩咐另外的僧人切土豆。
“土豆絲要切的細一點,像這樣。”她拎起一根土豆絲放到窗邊,“風吹來能打在手上就成。”
切細不是為了考慮口感,畢竟粗的細的都有人愛吃。
她讓人切細是為了能更多地把土豆絲包到煎餅裡,細的彙聚起來密度小,也方便卷煎餅。
“各位今日辛苦,回頭謝侍郎定會犒勞大家!”
給大家夥打了雞血畫了餅她便走上了自己的崗位——
炸薄脆。
這個太考驗手藝,所以隻能江暮歸自己來。
菜闆上先灑些面粉防沾手,再放醒好的面團。
面團擀成薄薄一片,薄到能看清菜闆上木頭紋路的走向才算好。
鋪滿整張桌子,厚度勻稱的面片被江暮歸等分,取出其中一份,中間劃個洞下油鍋炸。
嗞啦——
面片一遇油便在周遭冒出小泡,發出密集的聲響。
油在此處珍貴,所以江暮歸隻放了一小鍋油,少量多次地炸,反複這個枯燥乏味的過程。
等到面片金黃酥脆,輕輕一掰就落下渣,薄脆就做好了。
剩下的油不能浪費,繼續用來炒土豆絲。
薄脆撈出控油放一盆,土豆絲放一盆,面糊兩盆,基本的食材就準備好了。
山東煎餅除了薄脆,甜面醬是靈魂。
醬油、糖、面粉一起熬,一邊熬一邊攪,成黏稠狀即可。
“若是有生菜就更好了。”江暮歸低聲嘀咕。
“黃瓜可以嗎?”李雲武恰好過來聽到,“昨兒黃瓜還剩了些,但是不多。”
“可以,也不需要很多。”
黃瓜切片,每張煎餅放兩片解膩就好。
萬事俱備,家中那個一年前打的平底鍋也被人送來了。
還沒到晌午,寺廟門口便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
謝渡辦好事走來,問:“今日做的什麼?”
“煎餅。”
江暮歸人小,站在台階上才能與搭起的鍋架等高,不過氣勢拿捏得好,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勺打面糊。
面糊下去,輕微的嗞啦聲讓面糊快速凝結。
她打着轉,面糊很快就被攤成了圓圓薄薄的一張。
磕一個雞蛋在面皮上打散,翻面,刷醬放土豆絲黃瓜片卷起一氣呵成,第一個煎餅果子就做好了。
江暮歸拿起,朝謝渡的方向遞去。
謝渡手肘微微擡了擡,多謝兩個字已經到嘴邊,卻聽江暮歸道:“李大哥辛苦了,第一個你先吃。”
李雲武的手從身後探來,越過謝渡的肩膀,跟着兩聲粗犷淳樸的笑,“嘿嘿,不辛苦,江小娘子才辛苦。”
謝渡隻得揉了揉鼻子,裝作若無其事。
李雲武餅都接到了才問謝渡裝樣子,“謝侍郎,第一個你吃。”
謝渡道:“江小娘子給你你就接着,本部院沒出力不辛苦,沒有福氣亦沒有資格吃第一個。”
李雲武默默退下,一邊啃煎餅一邊說謝侍郎惹不起。
江暮歸立刻攤第二個,放了兩個雞蛋,這次做好了才給謝渡,“謝侍郎也辛苦,這是雙蛋的,可不是我偏心與你啊~”
謝渡幹咳兩聲,口嫌體正直地接過煎餅——
這小娘子,怎的那麼會做事?
他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煎餅剛出鍋熱乎着,裡頭的醬鹹甜可口,土豆絲薄脆爽脆。咬下去,軟熱的餅皮包裹着薄脆——
咔嘣一聲,不同的口感在嘴裡打架融合。
加了兩個蛋的煎餅還有蛋香,格外好吃,别有滋味。
“剩下的雞蛋便打成蛋液吧,和做面糊剩下的蛋黃攪在一起。”
這一套流程下來,行雲流水,沒半點兒浪費的。
謝渡可算知道江暮歸為何看不起他了。
他在朝中為官亦是為生民奔波,可卻不知老百姓的幸福所求不多。
吃的香,睡的暖足矣。
他以前離這些鍋氣太遠,傲慢不足,風雅有餘。
如今看那些災民排成一列的饞嘴眼神,他才知什麼叫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