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容女俠竟從兜裡拿出個東西來鎮住了惡狗。”
“各位知道是什麼?”
“一牆磚似的,蓋着黑色細碎的粉,一摁就縮就彈,細細一聞能嗆淚!不過這玩意兒可不簡單,吃多了勁兒大!可偏偏惡狗聞了就走不動道,容女俠這才帶着那白面書生脫離險境。這玩意兒正是——”
“撒滿了胡椒的豬排!”
衆人被說書的帶入那武俠話本中,紛紛叫喊着也要容女俠的同款吃食。
說書人此段正是改編自長安姑娘的傳奇話本《江湖夜雨陣香來》,筆名北冥滄水。
許長安文采斐然,除破案好手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話本先生。
她尤擅寫武俠志怪,邏輯細密,層層推進,堪稱以許長安視角沉浸式體驗了一場破案。她最知名的一本武俠還是以劍聖容姑娘為原型的傳奇,這本《江湖夜雨陣香來》是傳奇發行兩年後的番外,隻有寥寥數頁。
江暮歸也捧着本《江湖夜雨陣香來》讀,裡頭出現了不少江安樓的菜式。适才說書先生講的那豬排就是江安樓日後會推出的菜品,黑椒豬柳。
除此之外,裡頭還提到了江安樓最大衆的甜點水晶凍,稍貴的甜點核桃果幹奶酪糕。
說白了,就是江安樓的軟廣。
不過看書的人可不會想這麼多,他們慧眼如炬的發現裡頭許多糕點都和江安樓的重合,于是開始質疑:這北冥滄水不會就是江安樓的老闆吧?
江暮歸:想多了,我隻是一個廢物。
這幾天關于此事的讨論越來越烈,還有人直接跑進江安樓問的。
“怎樣?”許長安用毛巾擦了擦頭發,“效果還不錯吧?”
江暮歸吩咐人給煮了一碗驅寒的甜水來,問:“怎麼被雨淋得如此狼狽,你出行不是有婢女護着?”
許長安端坐銅鏡前,低斟淺笑,耳朵上方的烏發裡冒了朵紫色的銀蓮絨花,恬淡溫婉。
她回道:“這不趕着給您打廣告。是這麼說的吧?我思來想去,叫我抛開臉到處吆喝做不到,你要張貼我的畫像也做不到,還是給你寫字吧。那寫字說寫就能寫出來?幸得這兩天雨絲連綿不斷,我昨夜開着窗,一吸入雨絲想法就湧出來,趁熱打鐵,一夜沒歇。”
許長安這次說的是《江湖夜雨陣香來》的姊妹篇《江湖夜雨破香開》。
“你……”江暮歸被她彪悍的寫法震撼得罵人都罵不出口,“你這太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了!别告訴我之前那本也是你熬夜淋雨寫的?”
許長安擱下毛巾喝湯,滿足的喟歎了一聲,“嗯~”
她吃飯完全不符合她溫婉端莊的外表,兩口下肚就見碗底,和李修那厮有得一拼。
許長安揶揄江暮歸:“江小娘子果真聰慧。”
“你!”
聰明人就是難惹。江暮歸這回是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想打人了。
誰料江暮歸手臂剛張開許長安就順勢保住她,安撫:“收人好處替人辦事,遇着我如此善良負責的人你該高興才是。”
江暮歸歎氣,對着許長安國色天香的臉搖頭:“美人計都用上了。”
若說之前那本《江湖夜雨陣香來》是做預熱,那江安樓現在熱度居高不下,目的算是達到了。抛磚引玉,磚抛出去了,接下來就該引玉了。
江暮歸放出了二三樓開業的消息,還給二三樓起了個名字。
二樓叫停雲舫,三樓叫浮白台。
軟廣打出去後硬宣傳就一個:闊氣!
預告菜用竹簡寫,竹簡不僅有異香,鑲邊還是金絲白玉。目前拿到預告菜單的都是長安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正巧解釋了未開業的前幾個月是去做評估了。
當然評估結果其實一天就出來了,這全得益于江暮歸有個在朝堂辦事兒的兄長。
為了不得罪沒收到金絲白玉竹簡的有錢人,江暮歸又做了一種預告菜單。隻要是有意願進入停雲舫消費的,江安樓的小厮會主動發出去,這種預告菜單就比較簡單,上好的金粟山藏經紙,印章是龍泉印泥。
“啧啧啧,老闆出手還真是闊綽。”
“我怎麼瞧不出門道?”
“這印章是龍泉印泥蓋的,火燒不掉油暈不開,冬不凝固夏不融化,制作工序繁瑣異常。”
許長安和江暮歸在樓上聽着,反響還不錯。江暮歸無甚反映,仿佛一切盡在掌握,這倒讓許長安開始欣賞她了。
飯做得好,還有腦子,以後不知會不會成為長安七娘。
“您就甭打趣了我了,我可沒你們的本事。就算要封,那我做什麼長安七娘,一定要做第一個開天辟地的女子。”江暮歸随口胡謅,笑嘻嘻地和許長安打趣,“嗯……錦城一娘更适合我。”
“噗……”許長安被江暮歸逗得合不攏嘴,“錦城一娘,不好聽吧~”
“江小娘子現在志氣漸長啊。”
折扇掀開珠簾,屏風前有一修長人影,長發細腰,下颌鋒利。
江暮歸已經有很久沒見到謝渡,再見他心頭生出一種一樣的感受。這人成熟了許多,此前那種少年意氣不見了,身體各處線條都越發銳利。
尤其是那雙眼睛,桃花成精似的。眼角折出一個小小的弧度,眼尾上勾,一汪春水都能被擠出來。
他站在桌前,看看上面的空碟子,頗為嫌棄地搖頭,“春天都快要過了,江小娘子還打算喝西北風?”
一開口就是不着調的性子,看來成熟也隻是表面的。
江暮歸搖鈴喚來小厮,大手一擺,“把江安樓的招牌全都給謝侍郎端來。”
單這樣打招呼不過瘾,江暮歸道:“謝侍郎有錢,等閑糕點入不了他的眼,拿貴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