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羅盤?”按理說蒼穹仙宗的藏書閣她也沒少去過,星辰羅盤倒是第一次聽說。
“星辰羅盤可以探測出星辰之力,找到星辰之力最為強烈的方位,是占星師的輔助工具。隻是後來占星師逐漸被卦師取代,星辰之力的修煉随之失傳,星辰羅盤也被人遺忘。”顧修瑾不徐不慢地道。
蘇梨月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典故,忍不住問,“你是如何得知?”
聞言,顧修瑾低垂的眉眼有一瞬間的失神,蘇梨月又問了一次,他睫毛才顫了一下,嗓音平淡道,“幼時,我喜歡讀一些家父的舊書,無意間知道的。”
連蒼穹仙宗這樣的大宗都不曾記載的典故,“蘇星辰”的父親卻有收藏,他的家庭背景似乎并不簡單。
當然不乏像話本子裡說的,在凡人的家中找到了失傳已久的功法秘籍,但這畢竟是話本子。
秘籍落在不懂得知其珍貴的人手中,隻會充當墊桌腿的磚石,燒柴火的燃料。
蘇梨月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點,她不免對“蘇星辰”的背景感到好奇,但直接問他恐怕不會說,于是試探道,“你看的是什麼舊書?”
知道他看的是什麼書,或許她能因此猜出點他的背景。
迎着蘇梨月眸光,顧修瑾能看到她眼中壓抑的好奇,他原本波瀾不驚的眸子浮現出一絲笑意,極淡地從薄唇中溢出四個字。
“《野史秘談》”
蘇梨月:“?”
逗她玩是吧。
她有那麼好騙嗎?
蘇梨月這下算是明白了,這個“蘇星辰”就是不想正面告訴她。
在同一個問題上栽了兩次跟頭,不是她的風格。
蘇梨月唇角的笑意不減,讓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平穩,閑聊般道,“那你知道這個星辰羅盤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嗎?”
顧修瑾未疑有他,思忖片刻道,“無情道祖的辰月劍和星辰之力有關,《無情功法》想必也是如此。星辰羅盤恐怕是無情道教的教徒用來尋找《無情功法》的工具。卻不知道為何落在了這裡……”
根據她之前的推斷,《無情功法》确實是藏在羽舶中星辰之力所在之處。
顧修瑾說得不錯,但蘇梨月還是打斷他道,“我不這麼認為。你的推斷完全基于對無情道祖并不了解的基礎之上,太過片面。”
蘇梨月倒是沒有說錯,顧修瑾的确對無情道祖不夠了解,無情道教本身就被定義為邪教,無情道祖作為邪教頭子,史書上的筆墨自然書寫甚少。
因這緣故,蘇梨月的全盤否定讓顧修瑾對自己的推斷也産生了懷疑。
他用不摻一絲雜質的眸子看向蘇梨月,淡聲道,“聽起來,顧道友對無情道祖很了解?”
“我若不了解也不可能會來拿《無情功法》。當年無情道祖帶着無情道教的兩位長老被玄帝派人追殺至臨海秘境,其中逃走的一位長老司徒無塵跟我關系匪淺。”蘇梨月漫不經心道。
她說的這些原書中都有說到,但究竟蘇梨月和司徒無塵是什麼關系,卻沒有說。
顧修瑾耐心地聽着,沒有說話。
蘇梨月接着道,“郭秋風和另一位長老司徒無塵為了誰該接手無情道教教主的位置大打出手,司徒無塵被郭秋風重傷逃走,機緣巧合之下他遇上了我,看我天賦異禀,于是收我為徒。我也因此知曉了《無情功法》以及不少關于無情道祖的事情。”
原來蘇梨月在進入蒼穹仙宗之前,竟和司徒無塵有過師徒關系。
怪不得蘇梨月元神不全,依然能修道,若是先前被司徒無塵傳授過無情道的心法,也就不足為其了。
顧修瑾在心中勾勒原書中沒有的細節,聽得越發聚精會神。
這一點蘇梨月沒有騙顧修瑾,隻是略去了二位長老争鬥的具體細節其實是——郭秋風為了拿到司徒無塵手中關于《無情功法》的日期信息,也為了獨掌無情道教,向司徒無塵單方面挑起争鬥。
而司徒無塵本身并不想和郭秋風起争執。
蘇梨月纖細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星辰羅盤,“其實玄帝誅殺無情道祖并不僅僅是為了讨伐邪教,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問完之後對上蘇梨月目光,顧修瑾想到他先前還說知道的信息比她多,現在發問倒顯得有些急切了。
顧修瑾反應過來後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冷白的面頰一如既往的寡淡,隻是輕顫的睫毛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不知為何,蘇梨月又想起了她的大師兄,好像顧修瑾從小到大隻要一尴尬,就會露出這樣的神情,蘇梨月見過的不多,但……倒還挺有意思的。
待“蘇星辰”又恢複冷淡的表情,蘇梨月才緩緩開口道,“玄帝雖然對外宣稱他要誅殺無情道祖,但他其實并不想殺無情道祖,又為了避免無情道祖繼續壯大無情道教,于是他派陣師在臨海秘境設下囚陣,将無情道祖困鎖在了其中。”
顧修瑾眉頭緊鎖,他遲疑道,“你的意思是無情道祖沒被玄帝殺死?”
“沒錯。”
“玄帝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我剛才說了,玄帝是為了囚禁他。”蘇梨月理所當然道。
“囚禁。”顧修瑾咀嚼着這兩個字,蹙着眉想了好一會,依然沒想出來原因,他忍不住問,“到底是為什麼?”
蘇梨月看着着顧修瑾繃緊的薄唇,以及那雙百思不得其解的冷淡眸子,緩緩勾起了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