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恒說話的時候注視着争搶駐顔果的人群,并沒有看她,但他的存在感依舊很強,讓人不容忽視。
蘇梨月覺得蘇九恒能注意到她,與跟她寸步不離的“蘇星辰”功不可沒。
蘇梨月病恹恹地“咳”了兩聲,維持着病入膏肓的窮苦人設道,“我是缺錢,但也惜命,這麼多人争搶,我身體單薄,要是給人擠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蘇九恒看着蘇梨月紙一般毫無血色的臉,不難看出她确實病氣很重。
修行最忌諱的就是病氣,不驅病氣,寸步難行。病根不除,就算堆積再多的靈丹妙藥,修行上也不可能走遠。
這個“顧錦玉”看起來病得不輕,又赤貧如洗,卻能踏入修行之道,倒是奇迹。
“顧道友,你得的是什麼病?”蘇九恒頗有幾分好奇。
蘇梨月眼角因為咳嗽微微泛紅,加上眼下的烏青,看起來越發虛弱,她有氣無力道,“是神魂方面的病,孩童時候給吓着了魂魄,從此之後就咳嗽不斷,一開始隻是感冒,後面漸漸咳血,母親擔心我活不過十歲,就讓我煉氣修行,以此來抑制體内的病氣。沒想到我運氣好,竟然活到了現在。”
蘇九恒聽了除了驚訝之外,還有可惜。他覺得“顧錦玉”并不是因為運氣活到了現在,而是因為天賦。
她自小神魂受損,病根深種,能修行已是奇迹,若不是因為天賦令其修行順暢,恐怕早就死了。
但這些蘇九恒并不會跟“顧錦玉”說,既然事已至此,他又何必告訴她,她若無病,修行之路也許可以比大多數正常人走得還要遠,除了徒增她的遺憾,無任何益處。
和毫無耐心可言的蔺雲海不同,蘇九恒溫潤如玉的氣質讓他沉默地站在那裡就是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蘇梨月說的話也多了起來,她忽地哽咽道,“再後來,母親就死了。她聽信無良方士的話,去山上請所謂的高人給我治病,沒想到一去就沒回來。後來,聽村裡的人說,她是給大蟲咬死的……”
說着她從袖中掏出一隻幹涸的染血的帕子,抽噎道,“這便是母親以前經常給我擦臉的手帕,現在上面卻染滿了她的鮮血……”
蘇梨月的語氣悲恸,讓人聞之無不動容落淚。
看着那隻血手帕,蘇九恒仿佛看到“顧錦玉”的母親被大蟲咬斷脖頸,血撒當場的慘烈景象,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安慰。
“太慘了……”被金雲奇壓傷了腿,正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景明飛,剛聽完一句,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
而手帕原本的主人顧修瑾:“……”
偏偏系統不合時宜地開口道,“宿主,蘇梨月的童年也太慘了,或許我們可以試試救贖劇本?”
原文中并沒有描寫女主蘇梨月的身世,聽蘇梨月乍一說起,系統完全忘了那手帕是顧修瑾遞給蘇梨月的那隻,輕易地信了蘇梨月的鬼話。
顧修瑾面無表情道,“救贖劇本就不用攻略了?”
系統無情道,“不,還是得攻略,隻是換個方式。比如你化身為救贖文中的小白花男主,用渾身散發的母性光輝,給予蘇梨月本就缺少的母愛,成為蘇梨月生命中唯一的光,讓她把命都給你,你覺得如何?”
“……”
顧修瑾不語,隻是一味地用神識,攻擊紫府中的系統。
系統被打得嗷嗷叫,它忙道,“宿主,如果你不喜歡給命文學,我還有一計!”
顧修瑾隻冷冷道,“我不想知道。”
系統:“……”
“顧道友,你這手帕……”蘇九恒猶豫着開口道。
理智上他不應該戳别人的傷疤,但視覺上這手帕是否太新了些,絲毫沒有被珍藏多年的破損痕迹。
眼見蘇九恒察覺出不對勁,蘇梨月趕忙将手帕塞入袖中,悠悠道,“逝者已逝,曾經的傷痛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讓大家見笑了。”
她擦了擦微紅的眼角,将蘇九恒的疑惑堵在了喉嚨裡,既然别人已經不想再談,他再刨根問底就不禮貌了。
恰巧人群那邊的動靜轉移了蘇九恒的注意力,蘇梨月也不用再繼續瞎編。
“還是給我拿到了。”金雲奇臉上有不少抓痕,想必是争搶駐顔果時,别人留下的。
此刻他正高舉着駐顔果,以勝利者的姿态睥睨衆人,駐顔果蹬着兩條須狀細長的腿,圓滾滾的身體扭動掙紮着,在金雲奇寬大的手掌中做着無用功。
其他人明顯不服氣。
“金雲奇,駐顔果明明是我先拿到的,你從我手中搶去,勝之不武,恬不知恥!”
金雲奇瞪着那人,“我憑本事搶來的,你要是有本事,就搶回去啊。”
一聽這話,那人立刻偃旗息鼓,不再吭聲,他知道他并不是金雲奇的對手。
金雲奇環視着其他人,他們雖對他手中的駐顔果垂涎欲滴,卻無一人敢上前。
金雲奇就這麼在衆人的注視中,将駐顔果優哉遊哉地放進了乾坤袋中,他這次長了個心眼,怕再次給偷走,沒把乾坤袋别在腰間,而是放入了衣襟當中。
蘇梨月一直在關注着符桃的動向。
從符桃之前偷金雲奇的駐顔果吃來看,他作為一個死期将至的人,得知駐顔果的出現該比金雲奇更加狂熱才對,但他卻抱臂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這并不合理。
笠帽下垂着的黑紗遮掩着他的面容,墓室内無風,黑紗紋絲不動地垂着,讓他看起來像個隐匿在黑暗中的雕塑。
也許是她的目光讓人有所感,黑紗動了一下,他似乎朝她這邊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