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吹風機給了路喻遷後,安靜點順勢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然後開始賴着不走。
江稚衍無法,隻得關上了房門。
它今天剛洗完澡,于是獲得了一天在主人床上陪睡的權利。
房間裡很安靜,江稚衍摸着狗,不自覺地回憶起了剛剛季凡西說過的那些事。
……所以這人怎麼會想到來當演員的?
高中的時候,江稚衍一直有在悄悄關注他,故而也知道他的成績很好,是那種相當标準的天之驕子。
即使父母離異了,雙方也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按照正常二代的路子,他應該在高考結束之後進入最好的大學進修,然後在畢業之後繼承家業才對。
而不是不顧家裡人反對,固執己見地進入娛樂圈。
雖然他就算是在意料之外的領域也依舊優秀,但是在權貴們的眼裡,在娛樂圈裡當藝人始終是不大入流的職業。
……總不能是路喻遷在高中的某一天,忽然覺醒了演員夢?
有點反常,但萬事萬物都有它自己的原因,江稚衍想了一會兒,便不再糾結,躺到了床上。
這次是他第一次嘗試電視劇劇本的創作和拍攝,整個流程和電影相比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對他來說算是個不小的挑戰。
比起電影更加注重的劇本内核,鏡頭語言和畫面美感,電視劇更看重的是劇情和人物——這種影視作品的基調和他的創作需求不太符合。
他想要表達的更精細的東西在如此快節奏的片場中無法實現——和電影精雕細琢每一個鏡頭的拍攝方式不一樣,電視劇過戲的速度相當快,于是他隻能在這種強度下盡量維持住自己最想保留的部分,所以在這整部劇的拍攝過程中,他其實一直都有點累。
幾個月的高強度跟戲結束,總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安靜點在白天的時候被路喻遷帶出去遛了一個早上,已經安分了一整天,這讓江稚衍很是省心。
他靠在床頭摸着狗,開始思考要不要真的往合同裡加個讓路喻遷幫他養狗的條例。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了震,江稚衍拿過來看了一眼,發現是他哥發來的消息。
哥:【到家了?】
江稚衍:【昨天就到了】
哥:【你真是比我還忙】
哥:【累不累,過兩天回家吃頓飯?】
江稚衍失笑:【怎麼會有你忙】
江稚衍:【爸媽在家嗎?】
哥:【前段時間去意大利旅遊了,這兩天剛回來】
哥:【他們這幾年的甩手掌櫃當得挺好(微笑.jpg)】
江稚衍:【辛苦了哥,回去給你帶禮物】
哥:【嗯】
他哥和他一樣,都不是太熱絡的性子,本來以為話題要就此告一段落,半分鐘後,江緒卻再度發來了消息。
哥:【對了,家裡過段時間有場酒會,你要不要來?】
江稚衍看着這條消息,心下一時有些五味雜陳。
從小到大以來,因為不喜歡,類似的商業聚會江稚衍一般能不去則不去,家裡人也都願意順着他的意,從來沒有強迫過他參加。
但是爸媽前幾天特地跟他說過,這場酒會是他哥正式的上任儀式。
經過幾年的磨砺,他總算度過了自己漫長的實習期,可以徹底接手江父的位置了。
這對江緒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日子。
可即使是這樣,他哥還是願意問他想不想來。
這種被家裡人無限度寵溺的感覺很好,好到江稚衍經常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麼回饋。
而且他随心所欲的背後,也是以他的哥哥獨自一人承擔起了家業的重擔為代價。
他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驕縱了。
想着,江稚衍垂了垂眼,認真打字回複道:【我當然會來】
江緒回得很快:【好】
又簡單聊了幾句後,江稚衍關上手機,然後按滅了床頭櫃的燈,縮到被子裡躺好。
實在是很累。
前段時間山裡賓館的床并不算太好睡,再加上昨晚還宿醉了一夜,這是江稚衍回家以來第一次好好休息,于是很快就略帶疲憊地進入了夢鄉。
*
半夜,江稚衍睡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覺得有點冷,但是由于精神太疲憊,所以潛意識裡又非常不想醒來,最後實在凍得受不了了才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然後就看到了相當震撼的一幕。
床上,地上,到處都是雪白的棉絮和鵝絨,恍惚間甚至會讓人以為家裡下雪了。
特别有氛圍感。
而罪魁禍首此刻正在撕扯着被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拖拽到地上的半邊被子,爪子一下一下地扒着裡面的填充物,看起來很是興奮。
甚至興奮得有些過了頭。
江稚衍沉默了半分鐘,閉了閉眼。
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起身,穿上床邊的拖鞋——皮膚觸碰到拖鞋的瞬間,一股刻骨的寒意從腳趾升起,瞬間将他凍得一激靈。
江稚衍徹底清醒了。
他伸手按亮床頭燈,然後面無表情地看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