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去向導學院上課的第一天,徐尋月特意準備了下自己的着裝。
雖然外面天寒地凍,但這麼多年,人類的身體素質一直都在進化,而向導和哨兵的體質則是在原本的基礎上更上一層樓,理論上其實不需要裹多厚。
之前披那件毛茸茸的大衣,主要是為了給自己添幾分病氣。
徐尋月思考半晌,把大衣換成比較抗風的銀灰色長風衣,内搭淺藍襯衫,又挑了件黑色西褲,向導專用手套戴好,算是半正式半休閑的風格。
對着全身鏡照了照,感覺沒什麼問題,是不會被夏風院長念叨的類型,他出了門。
路過書房即将下樓的時候,徐尋月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書房窗戶向來不拉窗簾,今天天氣不錯,清晨的微光便透過窗戶照進來,打在牆壁和書桌上,也照亮了桌上那本微微泛黃的舊書。
這是前天夜裡,祝回到來之前,徐尋月坐在書房裡看的那本書。
祝回在精神世界送了他一片記憶樹葉,那天晚上出來之後,他就把葉子夾在書裡了。
伴随着書頁翻動的沙沙聲,書本被打開,那片樹葉果然安安分分地躺在紙張之間。
它依舊鮮嫩欲滴,沒有半點萎靡的樣子,反而因為被夾在書裡,顯得更加平整妥帖了。
徐尋月捏着葉子的梗,将它拎出來看了一會,歎了口氣,又有些想笑。
最後,他什麼都沒做,隻是把葉子放到口袋裡去,再把書收拾好擺上書架。
下到一樓的時候,祝回已經在廚房了,看樣子也是剛起。
昨晚徐尋月特地和他說了,既然要開始去學院上課,就更不準早起兩小時做早餐。
祝回發出抗議,稱自己這次應該隻需要一個小時,以後熟練了就是四十分鐘、半個小時、二十分鐘……還用那雙琥珀色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徐尋月,說,總得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
……好吧。
撇開祝回昨天不小心把鍋鏟捏斷的意外不談,他的穩定性還是很可觀的,在廚房不會幫倒忙反推進度條。
所以,關于早餐的最終讨論結果,就是兩個人都正常時間起床、一起做飯。
之前獨居,徐尋月差不多也是這個點睡醒。他沒有大清早請廚師進屋的習慣,一般都是随便做點簡單的應付,甚至就溫水吃幹糧,沒食欲更是直接算了。
但現在,是兩個人一起住。
有些東西确實已經改變了。
這種改變在被提出時或許會被認為不必要,可當人真正身處其中的時候,又會覺得其實很好。
想到這,徐尋月看向廚房裡的另一個人。
他發現對方好像在看着自己發呆。
幾秒間,倒是雪狼憑空顯出身形,往他這邊走了兩步。
走了兩步,快要碰到他鞋尖了,卻又别别扭扭地折返回去,張嘴咬住哨兵褲腳輕輕往前扯。
【怎麼不過來?你向導今天好好看诶。】
【你不想親他嗎?】
【你就是很想親他!為什麼不動啊死腳!】
徐尋月:“……”
因為是去上學,還是在軍部待了三年後複學的第一天,祝回今天穿得很規矩也很正式。一身哨兵學院最高年級的黑色制服将人襯得身材矯健,什麼高幫軍靴、半指作戰手套、方便挂匕首和彈夾的作戰腰帶……等等等等一應俱全。
很帥,是那種鋒芒四射的帥。
看着就像校園戀愛小說裡成績拔尖受人追捧的高冷哨兵。
徐尋月把人從頭到腳欣賞了一遍,發現祝回和校園戀愛小說主角的唯一區别大概隻有神情。
祝回呆呆的,一點都不高冷。
他盯着徐尋月看,看着看着,臉還紅了。
徐尋月很壞地開始逗人。
“怎麼了?”
“……”
祝回連眨了好幾下眼,感受到臉上的燥意,視線有點想往邊上瞟。
但又舍不得,隻好假裝很忙地把剛剛自作主張跑出來搗亂的精神體收回精神圖景,清了清嗓子,說:
“你太好看了。”
“你也是,”繼續逗,“但我之前不好看嗎?”
“不是,一直都好看,但今天的風格不太一樣,”祝回紅着臉解釋,“一直都特别好看。”
徐尋月點點頭,終于把人放過了似的從祝回邊上路過,一副剛剛是随口一問、現在要開始做正事的正經模樣。
……
祝回看了他一眼,偏過頭。
過了兩秒,又看了他一眼。
徐尋月卻完全沒看他,好像注意力全都聚焦在早餐上。
祝回後悔,祝回悄悄走過去。
表面心無旁骛的徐尋月被哨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啾了一下。
出門的時候,他們又測了一次匹配度。
69.27%了。
***
兩個小時後,白塔。
早在昨天,白塔的兩所學院就迎來了重磅消息,但親眼見到的人終究是少數;而今天,則是傳聞可能被驗證的一天。
正因如此,大門口的人也比平常要多上一些。
在千篇一律的校園生活中,八卦是最受學生追捧的調味劑。在災變後這種壓抑到有些極端的時代、在環境相對封閉單純的白塔,任何一點色彩不同的動靜,都能掀起一大片風浪。
哨兵學院管理嚴格——其實主要是懲罰機制比較嚴格,畢竟剛覺醒的低年級哨兵容易暴動,需要管教;向導學院的情況要好一些,但也沒不是特别寬松。然而,總有一些人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在門口逗留。
向導學院最高年級1班的班長,于圓,就是其中之一。
她長相頗為乖巧,脖子上挂了個紀保部的牌子,看着就是個老實的學生幹部。
當然,隻是看着。
實際上,她行事風格懶散随意,和1班班主任是一脈相承的不按常理出牌。
她也聽說了昨天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