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打探到的消息沒錯,那位帝國的上一任首席向導,應該會教她所在的1班。
于圓知道不少有關徐尋月的故事,八年過去,許多長期在白塔任教的老師舉例時仍然會提到這個人。
什麼除去精神疏導實踐課其他功課門門第一,什麼體能恐怖突破向導極限、什麼求學路上災變爆發但活着走入白塔……
八年前,徐尋月以軍功第一、優秀畢業生的身份從向導學院畢業,據說一天都沒休息,就正式組建小隊奔赴各大災變區邊緣和待規劃區。那時候的世界比現在還要混亂,災變區界線變動頻發,人們應對災變體和災變因子的技巧技術也不是很完善,他卻能在那個時期脫穎而出。
向導學院現任院長夏風曾經是他的老師。院長并不是健談的性格,每每開設講座、無意間說到徐尋月的時候,話卻比平常要多。
甚至她的班主任,一位在她心目中已經非常強大的向導,也多次在授課時提及,說自己比徐尋月低兩屆,所以見過他在試煉場的表現,也有幸被指導過與精神幹擾相關的課題。
之前,于圓隻能通過道聽途說了解這位高級向導,知道的還都是好幾年前的事,如今卻有了全新的機會。
即便這個人在三年前因一場外派任務受到了打擊,外界從此衆說紛纭,徐尋月也是她非常想見識的人物。
對了,聽說祝回也有可能來。不過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一周後來也說不定。
以祝回的軍功,行政老師閉着眼睛給他算都能加到爆,上課這種事無足輕重。雖然臨近畢業得上點課意思意思,但都是在軍隊呆過的哨兵了,肯定對學院生活不感興趣。
畢竟……
哪個學生喜歡上課啊?!
于圓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紀保部牌子,剛擡眼,就發現了在學院景觀林旁拿着掃帚裝值日生的易程禮。
兩個分别在各自學院當了好幾年老大(易程禮存疑)的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移開視線。
這麼一看,于圓就想起昨天下午,易程禮被祝回暴打一頓的傳聞。
雖然易程禮後來出來“辟謠”,但現在用向導能力一觀察,這人周圍的精神場都有點不對,說明傳聞肯定是真的。
真可憐,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打,估計要幾天才能恢複。
于圓眼中閃過一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悠哉。
易程禮估計是來蹲祝回的,祝回要是今天就來上課,兩個人在門口撞上會怎麼樣?
易少爺三年前就打不過祝回,三年過去,差距隻會變大。
到時候能不能看見一場全方位碾壓的精彩戰鬥呢?
想着想着,一旁和她一起來的同學用胳膊怼了怼她,壓着嗓子道:“哎哎,你說祝回會和徐老師一起來嗎?”
于圓沉思半秒。
“不會吧,昨天不就沒一起。”
“但為什麼這個點還沒來到?”
“現在還沒到上課時間。”于圓一臉淡定,“再等等呗。”
“咳咳,圓圓,我覺得,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喜歡卡點……”
“你看那邊,”于圓打斷了同伴的碎碎念,朝前面擡擡下巴,語氣竟有些難得的不确定,“那邊——是不是?”
同伴的聲音戛然而止。
同一時刻,周圍嗡嗡作響的私語聲都消失了,門口安靜得有些可怕。
不論之前如何叽叽歪歪八卦議論,帝國唯一的攻擊型向導、曾在災變區有過那麼多功績的軍官,終究是讓他們敬仰的。
隻見一輛車不緊不慢地朝門口駛來。
車玻璃全方位無死角防窺,看不見裡面什麼情況。
車到門口了。
車開過去了。
……
門口依然安靜。
半晌,于圓看着視野中逐漸變小的車身說:“我記得,昨天徐老師的車就是這輛。”
“是、是吧。”
***
徐尋月當然察覺到了那種不太尋常的安靜。
他粗略地掃了一眼,就發現了好些穿着哨兵學院制服和向導學院制服的年輕學生。
這些人掃地的掃地,站崗的站崗,檢查着裝的檢查着裝,但有一個共同點——都在若無其事地往他車這邊瞄。
徐尋月哭笑不得。
不過,從決定來向導學院的那天起,這種情況就在意料之中了。
他隻是多看了眼身穿向導學院制服的幾撮人,想着待會知道哪些是他的學生,可以順便關照一下。
白塔是一座巨大無比的高塔,說是塔,其實更像一方自成體系的小天地,一般的交通工具是可以在其中行駛的,兩個學院也沒有頒布什麼禁止行車的規定。
駛入大門,才開了一會,面前就出現了四條通道。
徐尋月很清楚這四條道分别通向什麼。從左邊數的第一和第三條分别通向哨兵學院主要場地和向導學院主要場地,第四條通向白塔研究所,第二條則通往哨兵學院和向導學院的一些公用設施,比如食堂、休閑區、公共操場、試煉場什麼的。
這些基礎設施其實在兩個學院内部也各有設立,第二通道的存在主要是為了聯誼。公共嘛,就是向導和哨兵會同時出現的地方,帝國公民深信尋找伴侶要從學生時代抓起。
聽上去有些大張旗鼓,但實際作用不錯。
車接近岔路口的時候,祝回坐直上半身,擡手按向車上的安全裝置開關。
此時,安全裝置開關處于啟動狀态,車上的人沒法打開車門。
徐尋月餘光捕捉到他的動作,也沒轉頭,眼睛盯着前車玻璃,語氣很平常地說:“現在不下車。”
祝回動作一頓。
他看向徐尋月,很快就懂了這話的意思。
正因為懂了徐尋月的意思,他耳朵又紅了起來。
他低聲說:“這樣是不是……太好了?”
徐尋月已經開始打方向盤了,聞言笑了一下:
“我以為你要說‘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說被同學嘲笑了嗎?
雖然大概是裝可憐。
但這樣,總不會再有人不識好歹了吧。
于是,在一衆呆滞的視線當中,那輛承載着新鮮八卦的車在路口一拐,駛入了通往哨兵學院的第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