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有個屢教不改的毛病,她總愛在寫作業時咬耳朵說悄悄話。奧琳娜和瑪麗埃塔向來對此不以為意,這反倒助長了她的壞習慣,讓她愈發覺得這種行為理所當然。直到塞德裡克成了“受害者”,他完全無法忍受寫論文時被頻頻打斷思路,幾次三番提出抗議,秋這才不得不強壓下分享即時八卦的沖動。
但這很難。
周末的圖書館很安靜,到處都是羽毛筆在羊皮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秋用筆尾輕輕戳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不遠處的赫敏·格蘭傑。
那個棕發女孩面前攤開着至少七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參考書,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幾張羊皮紙間來回切換着寫作,時不時還擡頭看一眼牆上的時鐘。
秋眯着眼睛辨别赫敏桌上的各種書籍名稱:算術圖表、魔法詞典、麻瓜舉重圖解,還有那些範圍廣泛的筆記……她前幾天就打聽到了格蘭芬多三年級的課表,發現他們的好幾門選修課時間完全重疊,而赫敏竟然選修了所有課程。
除了時間轉換器,沒有什麼能解釋這個現象。
“塞德裡克,”秋壓低聲音,用手肘輕輕碰了碰身旁專注寫論文的男友,“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塞德裡克漂亮的灰眼睛從《高級魔藥制作》上擡起,有些無奈地看向她。
“假如我晚兩個小時知道這個秘密,會讓世界因此而毀滅嗎?”他問道。
“哎呀,就這最後一次啦。”秋撒嬌地湊到他的耳邊,“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我對你有着強烈的分享欲和傾訴欲。”
塞德裡克認命地點點頭,把寫到一半的魔藥論文羊皮紙卷了起來,從書包裡拿出了占蔔作業。
秋把自己的種種發現告訴了他,然後得出結論:“看來時間轉換器并不怎麼危險,估計每年學校裡都有不少優等生在用呢。”
他們坐在圖書館二樓的角落,周圍并沒有人會被他們的說話聲打擾。
“還是挺危險的,時間轉換器的使用有非常多的規則。”塞德裡克若有所思地望着赫敏,沒過幾秒,他又把視線轉向了旁邊興奮不已的秋,叮囑道,“你别再沒事盯着她看了,小心被卷進時間悖論。”
秋覺得,這麼神奇的東西居然被用來讓學生多修幾門課,簡直太浪費了!她戀愛腦發作,突然冒出一個天馬行空的念頭,扭頭盯着塞德裡克提出了一個送命題:“哎,問你個事兒——要是我哪天被壞人害死了,而你手裡剛好攥着時間轉換器,會不會穿越回去救我?”
“時間轉換器不能改變既定事實。”塞德裡克像是在解算術占蔔題一樣認真地分析道,“所以這要分情況。如果我親眼看見你死了,那穿越回去也沒有意義,說明救你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失敗;如果我隻是聽說,沒有人能證明你真的死了,那我會嘗試去救你一下,看看有沒有奇迹發生。”
“你就不能浪漫一點,說‘我當然會不顧一切救你’嗎?”秋不太滿意這個理性答案,氣鼓鼓地小聲抱怨,“赫奇帕奇的木頭腦袋!你和奧利弗旗鼓相當。”
塞德裡克笑了起來,當着秋的面在占蔔課羊皮紙上潦草地寫下一行字:“本周火星軌迹與我的生辰金星呈180度沖克,恐惹女朋友動怒——隻因我未能通過她的‘時間旅行緻命假設問答’,題目和回答如下……”
秋惱羞成怒地掐住他的脖子猛晃,然後把他的羊皮紙撕了個粉碎。
“寫作業!現在開始誰也不許說話!”秋宣布。
他們安安靜靜地各自寫着論文。幾分鐘後,塞德裡克的筆記本被他推了過來。空白頁上寫着一個問句:“你會來救我嗎?”
秋很想寫“不會”氣氣他,但最終還是寫了“會”。
她正要将筆記本推回塞德裡克手邊,紙頁卻似被無形的手輕輕掀起,嘩啦翻至第二頁——
“如果你真的來了……”
他的字迹在這裡頓了一下,墨水微微暈開,像是筆尖懸停太久。
“我會一把将你推出危險範圍,再和你一起跑。如果連這都做不到——”
“至少讓我确定,你以後還會開心地吃糖漿餡餅,在圖書館的陽光裡睡着,和朋友們大笑。這樣,無論我在哪裡,都會覺得‘時間’總算沒被浪費。”
“所以最好還是别來。” 最後一行字寫得格外認真,筆畫幾乎力透紙背,“比起被拯救,我更希望你知道——你值得活在陽光裡,不必為任何人逆流時光。”
P.S. 這是假設,别當真——我保證不會讓你和我落到那種境地。
P.P.S. 當然,以上分析僅限‘緻命危險’場景。如果是我被巨烏賊拖進黑湖……你最好提前帶着全霍格沃茨的面包來喂飽它。
秋的指尖輕輕擦過紙頁,突然覺得塞德裡克·迪戈裡真是個過分的家夥。
他把情話說得好傷感。秋不禁想象,倘若他們倆一直好好在一起,可有一天他卻突然徹底消失了,那她又怎麼可能還大笑得出來呢。光是想想,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秋湊近他,偷偷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不出所料,他輕輕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