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門已是深夜，紀迎寒回程的路上才想起忘記詢問百貨通防禦法器的事，隻好下次找機會再去百寶閣一趟。她回到房間，發現靠近窗戶的桌子上擺着一個小盤子，盤子裡放着幾顆小小的靈果。院子裡就住着她和林芊芊兩個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送來的。

第二日林芊芊剛走出房間，對面的門也跟着打開了，紀迎寒隻穿着一套白色的法衣内襯，頭發蓬亂、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她嘟囔道：“芊芊早上好啊……”

林芊芊微微驚訝，沒想到她今天起得那麼早。不過看紀迎寒這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倒像是在特地等她出來，于是她抱臂握着劍半倚在門框邊詢問道：“什麼事？”

險些再昏睡過去的紀迎寒被她這聲喚回，她眨了眨眼睛，遲鈍地反應過來：“啊對了，謝謝你送我的靈果！”

林芊芊挑眉，嗯一聲：“我隻是不喜歡欠人情。”

欠人情？紀迎寒試圖理解她的意思，随後又想到什麼，轉身一溜煙鑽回房間。過了一會兒她興奮地端着一個圓形的精緻食盒，食盒的頂端刻着一片雪花。她打開食盒，裡面放着她昨日在酥芳齋買的糕點。

“我昨天下山的時候買了些糕點，特别好吃，你要嘗嘗嗎？”紀迎寒一邊說，一邊給她介紹糕點的口味。

林芊芊想要拒絕，就像她說的她不喜歡欠人情。在她過去的生長環境裡，主動對她好的人多半都有所圖謀，但……她垂眸看向面前正叽裡咕噜說個不停的人，話題已經從口味發散到做糕點的食修身上。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紀迎寒突然發現自己扯遠了，她清了清嗓子期待地看着林芊芊。

兩人無聲地僵持一會兒，林芊芊在心裡默默歎口氣，伸手拿起一塊輕輕咬開表面的酥皮，内裡的粉質入口即化留下清苦的甜味，一股淡淡的茶香飄出，沁人心脾，味道确實不錯。

紀迎寒發現她眉眼都放松了，沒忍住笑了一下。

林芊芊瞥她一眼，微微抿起嘴唇：“我先走了。”說罷轉身離開，露出微紅的耳根。

小插曲過後紀迎寒沒了什麼睡意，洗漱好便去範琰他們的院子，剛一進去發現黎澹月正在跟一個人對峙着，那人比他們都要矮一些，臉上無時無刻戴着一副銀色面具，完全看不清樣貌。

而範琰正蹲在牆角啃包子，見到她時很是意外。

“他們在做什麼呢？”紀迎寒在他身邊蹲下，從他手裡掰下一半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範琰搖頭，他剛做完早飯出來兩人已經在院子裡對上，半天一動不動，他索性就沒管。

兩人乖乖蹲在牆角緊張地看着，仿佛兩個守門的石墩子，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直到黎澹月突然抽劍，劍鋒劃破晨霧，火星閃過發出尖銳的碰撞聲，三枚銀針被劍刃彈開。羌玗擡手，被劈開的銀針竟在半空中改變路徑又朝着黎澹月攻去，黎澹月反手橫劍，劇烈的碰撞讓他握着劍的手腕微微一抖。羌玗黑眸一凝，擡起雙手，藏在袖中的暗匣射出十幾根銀針。黎澹月翻身向後閃躲，頭頂的銀針卻再次變換路徑封鎖他後退的道路。

“好厲害的針，他怎麼做到讓那些針在空中轉彎的？”範琰驚訝到連包子都忘記吃了。

紀迎寒眯起眼睛，注意到每個銀針上都連着一根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靈力線，每當銀針變換方向，羌玗藏在袖子裡的手便會跟着一動，因為有寬大的袖口遮蓋，幾乎很難被發現。

這時一直防禦沒法進攻的黎澹月也發現了這點，幾根銀針擦過他的耳側飛濺出幾滴血珠，黎澹月擰出幾道劍花，粗糙的劍柄在他掌心磨出一點溫熱，急速旋轉的劍鋒劈開一根又一根銀針，勢如破竹。

正在這時，已經完全吃不下早飯的範琰指着黎澹月的劍驚呼道：“小寒，你看阿月的劍在發光欸！”

紀迎寒把最後一口包子吞下，隻見黎澹月的劍在半空中掄出半月形的白光，一道微弱的劍氣斬斷連接着銀針的靈力線，使得羌玗瘦小的身形微微一晃，那些銀針盡數消散。

羌玗擡手，寬大的袖口微微滑落，雖隻露出一寸皮膚，但眼尖的紀迎寒還是注意到那上面似有燒傷的痕迹。

“多謝。”他的聲線很粗糙，卻夾雜着一點童音的稚嫩，聽起來格外别扭，就像是木炭摩擦地面發出的聲音。

這還是紀迎寒第一次聽見他說話。

黎澹月收起劍朝他拱拱手：“賜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