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見謝尋歡往後躲,立馬就貼了上去,她平日裡最喜歡打趣這些長得好看又羞澀的小少年了,比起老油條一臉色眯眯的模樣,這種表面看起來活潑可愛的少年讓她心情舒暢。
謝尋歡每次一來白鶴館,心裡就打顫,不光是擔心要同别人接觸,還要防着這個自來熟的老闆娘。
她貼,他躲,最後他情急之下将宋玳拉了過去,擋住了前面。
“你這毛病還沒有治好啊,這麼多年了,你馬上也就十六了吧,過了明年就是該娶媳婦的年紀了,這害怕可怎麼好。”宋玳瞧了他一眼,她一直翻看着手中的冊子,一目十行,發現白鶴館庭院多,每個人的任務寫的很清楚。
彈琴的彈琴,跳舞的跳舞,唱曲的唱曲。
“攔月、綠弦、芯簾,這三人在搖芳案發時在做什麼?”
王媽叫來了攬月,攔月神情疏離,淡漠的坐在凳子上,用帕子捂着嘴輕輕咳嗽,頭上的步搖輕輕搖晃,宋玳眼前一亮,世間美人可真多。
此人眉心一點痣,與她憂愁風眉眼相稱,像雨蒙蒙的湖泊。
謝尋歡見她被驚豔到了,輕輕咳嗽。
宋玳回過神來,柔聲道:“攬月姑娘,搖芳毒發身亡的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做了什麼,有什麼不在場證據,為了白鶴館其他姑娘的安危,我們一定要抓到兇手,搖芳死後所有的線索都需要你們的幫助。”
她的音色很清脆,又帶有獨屬于她的柔軟,比起嚴肅的審訊,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普通的談話。
攬月想了想,緩緩道:“近日中了風寒,身子一直在發熱,搖芳出事的那段時間,我請了濟世堂的大夫過來紮針,你請人一問便知了。”
綠弦道:“我雖然沒有去前院,我在後院幫着那個瘸着腿的花農種花呢,去年冬天凍死了不少,開春媽媽找人種花,左右前庭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就丢下樂器去種花了,你去問那個花農就曉得了。”
芯簾道:“陳縣令的兒子過來找我,我在陪他。”
這三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宋玳提及搖芳的情人,謝尋歡卻搖了搖頭,“我對他沒什麼了解,隻知道他是濟世堂的一位學徒,成日與草藥打交道。”
草藥啊,宋玳走在前面,謝尋歡追了上去,笑嘻嘻道:“你方才為什麼用銀針紮我,我都說了無憂草對我沒有作用。”
宋玳想藥物相沖,搖芳毒發身亡,未必就是忘憂草所為,可能是倆種藥相沖,确保萬無一失,宋玳這才紮了他一針,有的藥未必會在短時間發作。
“我不确定你是否也中了毒。”宋玳想濟世堂的醫術肯定比她要高上很多,不如正好去看看搖芳的情人,“我們找大夫看看你的身體,有的毒藥的潛伏時間長。”
—
濟世堂開在幽靜的巷子裡,門面挂有一個懸壺濟世的牌匾,幾個老舊的藥葫蘆挂在牆上。
彌漫着草藥苦香的爐子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響,一個白發老叟斥責着抓錯藥的學徒。
陸續走出的幾個病人衣着帶有布丁,凡事與錢财有關的門面都會選擇開在鬧市,濟世堂卻擠在狹小的巷子裡。
謝尋歡上前打聽,學徒擡頭,白發老叟輕輕咳了一聲,方才被抓錯藥的學徒裡面将頭埋的低低的,抓着簍子裡面的藥。
老叟又咳了咳。
這場景頗為尴尬。
謝尋歡将手搭在桌上,另一隻手蓋住臉,聲音低沉,痛苦道:“大夫,我最近感覺真是渾身無力,腳也疼手也疼,肚子疼,頭也疼,對了對了,我的眼睛也不舒服。”
總結就是哪裡都不爽。
宋玳:……
那個老叟擡眼示意他将手放在脈枕下,“氣虛血虧,衰弱,不是什麼大事,喝點補藥調養一下,小鄭,去撿倆服藥給他。”
宋玳道:“有無其他症狀?”
老叟道:“那就在加點補藥。”
謝尋歡心道這個庸醫,付完銀錢後,謝尋歡詢問濟世堂是不是有一個叫言善的人,小鄭見師傅不在咳嗽,将藥簍子放在一旁,興奮道:“是的,不過言善哥哥去送藥了,你們要找他還要在等一會。”
宋玳道:“每天都去嗎?”
小鄭認真想了想,“也不是每天,之前下雨就沒去,沒下雨就去了,唔……好像自從三天前開始,就一直沒下雨了,言善就去送藥了。”
“藥送去哪裡?”
小鄭用手比了一個圈,“送到那種山區去,有的人腿腳不便,不方便拿藥,還有一些小病小痛都可以用的藥也送了過去。”
謝尋歡道:“今日去了嗎?”
“沒有,今天沒有送藥,昨天和今天都在蔣南木制所,汀州總是下雨,腿凳子的底下總是掉渣,容易搖晃,過一段時間就要換上一批,昨天桌腿被老鼠咬了,言善去木匠那邊看凳子了。”
“看凳子?”
蔣木匠做事總是喜歡偷懶,做的好的桌椅凳子一用可以用上十幾年,無兒無女,每個月賺一點錢夠生活就會偷懶,汀州人喜歡找他做木凳木椅,又總是找個借口看着,讓他務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