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光見她靜靜站在那,心中好像被尖銳的瓷片刺了一刀。
笙戈在一旁站着,身旁有了倆個官兵,她的面色蒼白,頭上的碎發甚至未整理,嘴唇泛白起皮,眼裡毫無光澤。
有人猜想,這個瘦小的姑娘站那做什麼?
他拍了拍醒木,“搖芳一案已水落石出。”衆人一聽這是要講詳情的意思,紛紛都閉上了嘴。
陳有光嚴肅道:“林汩想和搖芳私下有往來,林汩在幽州有一屋子姬妾被知道後,搖芳傷心不已,質問他時一怒之下殺了他腦子裡的熱氣散下後,望着手中的血露出驚恐,被情郎辜負又殺了人,以後在白鶴館也無安身立命之所,找來了斷腸草,畏罪自殺,證據就是當日官兵在案發現場搜尋的信件往來。”
衆人了然。
“林汩原本要去百花行那條路,收到了搖芳的信件轉了水路,來了汀州,其信件藏在案發現場的書案上,被官兵搜了出來,經核對,确實屬于搖芳本人親自提筆所寫。”
如此以為,這件案子算是破了。
緊接着,便是汀州潑婦呂大嬸的案子,她為人刁蠻潑辣,在小巷子那一處蠻不講理,一提及呂大嬸,衆人想的不是她的離去,更多的是她寵愛兒子到了離譜的地步。
聽到她的案子,有人甚至離場了。
陳有光道:“呂大嬸死于其女之手,大約在十年前汝州起了旱災,那時很多人養不起孩子便将家中女童拿去賣了,在此期間,呂大嬸生了一個兒子,食物緊缺,見兒子日日因饑餓啼哭,心痛不已,遂做出賣女之事,二人在汀州相識,呂大嬸的兒子呂錄到了娶親的年紀,家中貧寒他又沒有傍身的本事,汀州無意将女兒嫁給他,于是她向女兒索要了十兩銀子,貪食不足,十兩銀子被花光後,她又想要,一怒之下,笙戈扮鬼出現在呂大嬸屋子,吓得她連忙自扇了幾巴掌,死在了屋中,經仵作核實,其屋子中用松子粉畫在了牆壁上,那幾日多雨,水汽進到了屋子,牆上的松子粉遇水變紅,其女笙戈扮鬼吓唬其母,趁她不注意将其殺害。”
說罷,醒木一拍。
“笙戈,你可認罪?”
笙戈面無表情,跪在地上,磕頭認罪,“草民認罪,草民認罪。”
比起搖芳死去的唏噓,笙戈的故事更讓人心生憂愁,呂大嬸這人又潑又死腦筋,兒子女兒不都一樣,何況她死了丈夫又當了寡婦,家中連鍋都揭不開,沒有錢财繼承,有無兒子,不都是一樣的嗎。
可憐這猴瘦的姑娘,年紀輕輕……
“笙戈,你可知罪?”
笙戈道:“知罪。”
“以上說的可否屬實?”
“皆屬實。”
一片唏噓。
這倆件案子幾乎同一時間發生,今天突然被解決了,聽起來很容易,正當人們順便散去時,宋玳走了上去,道了一句:“疑點頗多,中間還有細絲末節未被知曉。”
倒也不是說陳有光亂說,他的一番陳詞有一定道理,在搖芳與呂大嬸的案子中,少了倆個關鍵的人,一人是陳有光本人,就沖搖芳死前将與他寫信的信封寄信物藏在了鐵盒子中,此案便與他脫不了關系,二來是則是那個搖芳私底下承認的情郎,至今未露面。
算了算時間,他應當不可能跑出去。
汀州四處的出口都被官兵把守。
陳有關與她從未說過話,卻處于本能在心中忌憚她。
他咽了咽口水,“還有什麼疑點?罪犯本人都親口承認,莫要擾亂了公共秩序。”
宋玳道:“疑點一、笙戈在謝府做了倆年事,這倆年所有的工錢加起來,出去她自身的開支,應當是不能輕松拿出十兩銀子的,十兩銀子的出處可疑,疑點二、林汩為何去百花行那條路,大多數人選擇走這條路是因為其路筆直寬敞,通往臨安順利。”
陳有光道:“通往臨安順利也未見得要去臨安,不要妄自揣測。”
“想必幽州沒有傳來林汩的死訊吧。”
“至于他是不是去臨安,可以詢問他乘車時用的車夫。”
陳有光心中隐約浮現不安,他下意識想将宋玳帶到無人之處,意外身亡也好,被山匪搶奪也好,總之不要出現在汀州,不要出現在他的汀州。
“放肆,縣令堂上,豈容你如此放肆,出去,來人!”
“慢着!”
宋玳話落,拿出一枚玉佩,玉佩上雕刻了一隻仙鶴,仙鶴是梧國瑞獸,梧人喜好在各種裝飾上雕刻其身姿,陽光下,這枚玉佩散發着水靈靈的光芒。
讓陳有光大駭的是,這枚玉佩的後面,刻了一個皇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