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成天一口一個瘋人院的了，”葉展冷着臉翻找葉淨月的電話，“待會兒叫小葉聽見了他罵死你。就你這樣的人，真不知道小葉怎麼跟你好上的。”

甯遠眉毛一挑：“啥叫好上了？注意你的措辭。”

聞言葉展突然側過頭，神情劇變，用一種看變态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不是，你腦子裡成天都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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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葉展進了市精神衛生中心的門診大樓，甯遠這才好好觀察了一下他口中的“瘋人院”——其實外觀上和普通醫院幾乎沒有區别，除了大樓上寫的是“堰江市精神衛生中心”。

見門診旁邊還有急診，甯遠指着急診那倆字，驚奇地問葉展：“神經病還有急診科？”

葉展眉頭微微一蹙，簡單跟他解釋：“精神科當然有急診。每天那麼多亂吃藥送來洗胃的，還有什麼酒精中毒，酒精依賴突發谵妄，或者急性精神病發作軀體症狀……那都是可能要命的。一般醫院的急診處理不了。”

“哪兒有那麼多人成天想不開。”甯遠搖着頭歎息，活着不好麼？他不理解。

葉展面無表情地邊走邊說：“多了去了。”

甯遠跟在葉展身後進了了羅夏的主任辦公室的門。

羅夏的目光掃過葉展蒼白的面孔，皺眉道：“你怎麼……昨天不還在住院麼？怎麼今天就出來辦案了？”

“冷隊現在已經這麼不做人了麼？你都這樣兒了，他還逼這麼緊。”見葉展不回答，羅夏繼續道。一面搖頭歎氣。

葉展正語塞之際，甯遠搶先開口：“這你可搞錯了，羅夏醫生，他完全是頭拿鞭子抽自己拉磨的驢。命都不要就知道辦案。昨天在醫院吐血，今天發着燒還……”

葉展趕忙制止他：“适可而止啊，别胡說八道了。你這話騙誰都可以，騙不了羅夏。我和羅夏可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見甯遠揚起眉毛剛要反駁，葉展推開他，徑直朝羅夏的辦公桌走去，直入主題：“羅夏，艾一茶……”

甯遠翻了個白眼，氣憤卻也沒辦法。他環顧了一圈，沒發現小先知的身影。遂拿出手機準備和小先知聊天。

“你說艾一茶？這個病人我印象還挺深的。”羅夏表情驚訝地調着病曆，“不光因為名字奇怪。他病得也挺奇怪的——你們意思是他有可能是嫌疑人？”

葉展點點頭，“上午我去找過他。他給我的感覺也是很怪。”

甯遠湊過去：“所以他到底啥病啊？”

“我的診斷是精神分裂症。但是，”羅夏話音有些猶豫，“不太典型。他自己總說有時候會出現幻覺，會莫名其妙把人認錯。”

把人認錯？葉展忽然神色一變，嚴肅問道：“到什麼地步？”

羅夏搖頭：“他自己也說不清。上個月來辦了住院，非封閉病房。奇怪的是他基本上沒來住過幾天，開的那些治療也幾乎沒怎麼做。但是錢交了不少。所以我覺得奇怪。”

葉展：“那你給他開的藥呢？都是些什麼藥？”

羅夏将病曆拉到最後一頁：“也就那些。按精神分裂症治的。”

沉吟了一刻，葉展說：“你把藥單拷一份發給我吧。”

“對了，”羅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他雖然沒怎麼住院，卻隔兩天就來一趟，拿着病曆去便民門診直接買藥。你也知道精神藥品管控得很嚴格，這種級别的藥都是固定一段時間才能買一次。”

葉展驚訝：“所以他怎麼隔兩天就能買？”

“便民開藥門診的醫生太大意了，”說到這羅夏語氣有點生氣的意思，“就在前兩天李主任看到藥單記錄時，李主任還把便民門診的醫生一通好罵。”

羅夏指了指藥單上的一種藥：“好在他買的這個——話說這也奇怪，他幾乎隻買這一種。”

葉展一看：思諾思。

羅夏繼續道：“思諾思這種比較安全的安眠藥，雖然也是管控精神藥品，但沒那麼嚴格。可能因為這個，便民門診的醫生才放松了。”

葉展眉頭緊鎖：“但思諾思不止安眠藥這麼簡單，你應該也知道，它不是治療長期睡眠障礙的首選。長期使用，極易成瘾。”

羅夏一怔，這是事實。思諾思一般用于治療短期失眠，使用時間一長，抗藥性也就出來了。

“而且有一點，思諾思緻幻。”葉展終于說出了他的擔心，“這藥我也吃過。你應該也吃過吧？如果吃了不馬上躺下睡覺，人會出現幻覺……”

羅夏愣了愣，他雖然也知道思諾思緻幻，但他失眠的時候，向來都是吃了立馬躺下睡覺。

雲裡霧裡聽了半天這些專業發言，隻聽懂了“這藥緻幻”的甯遠瞅着葉展道：“所以你是懷疑……”

“不，”葉展搖頭，“它雖然緻幻，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隻不過到喝醉酒那種程度，絕不至于連人都能認錯。”

葉展接着說：“重點是，它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