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再度端上最後的幾盤菜,除了葉展點的紅糖糍粑,還有一份小米粥。甯遠站起來,盛了一碗粥遞給葉展。
葉展一皺眉,用看神經病的目光投向甯遠:“不是,你吃火鍋點粥幹嗎?”
“你不是……”
甯遠剛要吐槽,葉展鐵青着臉立刻打斷他:“你究竟把我想象得多弱不禁風?小葉到底跟你怎麼說的?他那張嘴,你也全信?”
甯遠面無表情地打量着葉展,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他居然還有臉怪到小先知頭上。這回小先知可真被冤枉了——這人現在什麼樣兒,這幾天甯遠可是全看在眼裡。
可能覺得自己真沒事兒的,隻有這人他自己。甯遠無語地想着,啊對,還有小先知。姓葉的全都神經病。
“你可閉嘴吧。誰說給你點的?愛喝不喝,不喝我喝。”甯遠翻了個白眼,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粥。
葉展神色複雜地看着低頭喝粥的甯遠。
他當然了解甯遠别扭的性子。平時看着一副脾氣極差暴躁的模樣,其實口是心非。甚至還有些細緻,其實甯遠還是挺會照顧人的。葉展想,這可能和他照顧弟弟甯靜長大有關。
一想到甯靜,葉展瞬間難過了起來。臉色沉下來三分,方才的好心情消弭殆盡。
過了好一會,見葉展半天不說話,甯遠擡起頭,看到他凝重的神色,吓了一跳快速複盤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又咋了?”
葉展搖搖頭,面無血色的臉龐擠出一絲勉強的笑來,端起粥碗喝了一口,“沒事。”
“過了這一陣子,冷隊說要給咱們專案組都放假。你可好好注意着吧,别又忘吃藥了。這放假了可不比住支隊裡,死了都發現不了。”甯遠沒好氣道。
聽他這一番話葉展放下碗,終于又笑出聲來。
甯遠蓦地擡頭,瞪着他。
沒想到葉展忽然問:“你休假一般都幹嘛?不會都是在家睡大覺吧。”
甯遠一怔,好像還真是。偶爾和祁顔約着出去吃頓好的放松放松。
葉展接着道:“我估計得回一趟淮口的醫院複診。這陣子确實老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老這樣。”
說着歎了口氣。一般葉展都是幾個月才去一次複診,這離上次去淮口醫院才不到半個月,天天發生意外狀況。
聞言甯遠又哼一聲:“還為什麼?你心裡不清楚為什麼麼。”心道先知是真不把自己當人類。專案組連軸轉三天三夜,連自己都快精疲力盡了。
再忙完這兩天,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就可以徹底放心好好睡覺了。甯遠想着嘴角露出笑容,睡個三天三夜……
目光不自覺落到那人臉上,甯遠瞬間笑容消失,皺眉問:“你一個人去?”
葉展理所當然地點頭:“不然呢?”
“你侄子不陪你麼,他放心?”甯遠乜斜着他,故作漫不經心地問。盡管甯遠心裡一百個清楚小先知對葉展絕對放心。
葉展扯了扯嘴角:“我是去複診,又不是做手術,哪還用得着陪護啊。又不需要簽字。”
甯遠沉吟片刻,突然擡起頭:“你準備咋去?”
淮口轄區緊鄰着堰江市,過了長江,走四環線高速兩個小時的車程。
正用漏勺在清湯鍋裡撈苕粉撈了半天還沒成功的葉展一愣,也擡頭看他:“還能咋去?開車啊。”
甯遠看着他那遲鈍笨拙的動作,在心裡嘲笑他:看來這人除了腦子靈光,生活方面兒完全是個白癡。
于是他站起來拿了筷子,一把從葉展手裡搶過勺子,語氣好笑地不屑道:“我說先知,你平時生活不能自理吧?哪兒有你這樣光用漏勺就能撈起來的?”
說着甯遠用筷子把苕粉推到湯勺裡,瀝幹了湯放到葉展碗裡。
“……謝了。”葉展翻了個輕微的白眼。
看着葉展吃苕粉,甯遠思忖了一刻,對他擡了擡下巴:“我也要開車回淮口。不然咱倆一起?省個高速過路費。”
見葉展不說話,他趕緊解釋:“我家淮口那兒的老房子空了好一陣子了,再不回去看看萬一哪天……”
葉展頭也不擡地繼續吃:“行啊。”
這麼爽快?甯遠猛地一怔。
突然他狀似八卦地湊近葉展,問:“你複診……一般都幹些啥啊?”
葉展夾着苕粉的筷子一停,不自在道:“那還能有什麼,簡單抽血,就這。”
葉展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次的血檢結果恐怕又得讓他做上一次骨穿、打升白針之類的。葉展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歎了口氣,還是不想讓甯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