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療養院】
走在前路的刑警拉開警戒線,一面對葉展說:“這療養院的地下室已經荒了有幾年了。平時也沒人到那兒去,也就沒人打掃,灰大。”
門剛被打開,一股濃烈的塵灰氣息就撲面而來。地上的灰被走廊帶來的風揚起,葉展不禁被嗆得止不住咳嗽起來。
跟在他身後的甯遠見狀趕忙從工具箱拿了個滅菌口罩,兩步追上塞給他,擡手擋在他身前:“戴上再進。”
滿地的标記牌,除了段清之的屍體沒了,和地上已經幹涸的血迹,現場和照片上看到的基本無異。
地下室沒有窗戶,門外風很大,幾乎剛被推開就砰!一聲被重重釘在了牆上。
葉展朝鐵門邊瞥去,眼角的餘光碰到地面上露出的一灘白色來。
葉展掀開門一看,門邊的地面上有個像燭台一樣的東西,被門擠壓變形了,旁邊還有一灘已經凝固的白色燭臘。
葉展戴上手套,彎腰撿起了燭台。
“什麼東西?”甯遠湊近了去看,“蠟燭?這地兒咋會有這種東西?”
銅鑄的底座,十分精緻。燭台身上雕刻的花紋繁複,做工考究。整個和這個陰暗肮髒的地方格格不入。細看上面的灰塵是新的,手指輕輕一抹就锃亮如初。
再看牆壁,安放燭台的地方,是個很随意的鐵架子。
問題的關鍵是——葉展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見過這東西。
“物證袋。”葉展道,對甯遠招手示意。
甯遠“哦”了聲,從旁邊刑警手中拿了個物證袋遞給他:“這玩意你帶回去幹嘛?”
“我覺得這不像是現場原本就有的東西。或者應該說,它不是段清之遇害之前就一直出現在地下室的東西。”葉展說。
甯遠聽得雲裡霧裡,葉展已經朝前走了。
從地面積灰的程度來看,這間地下室已經很久沒有人進入過了。葉展沿着标記牌一處處查看,地上有不少淩亂沒有鞋印的腳印,應該都是支隊出現場的刑警穿着鞋套留下的。
地下室不算太大,差不多比一間普通階梯教室大一點——或者說它看上去就是一間教室,門口處有個鐵講台,講台下一片平地,往後有幾級台階,越靠後越高。
最高的那一級台階面很短,後面堆着一堆積了厚灰的雜物。
葉展隐約記得,兩年前At案期間的江城療養院算半個研究所,這個地下室或許就是私底下授課演講的地方。
再往後走,地上血迹處被圍起來的地方——也就是段清之屍體被發現之處,在整個“教室”最角落快靠着牆,四周一片範圍明顯積灰比别處少。
看樣子是被清理過。葉展走近了打量着地面,忽而将頭扭向相反的方向。
“有啥發現?”甯遠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隻見葉展突然朝那一指:“到那邊看看去。”
四方形的教室是對稱的,段清之死在離門最遠的角落裡。葉展沒有上台階,小心翼翼貼着線走近了,附身朝台階上看。
果然有奇怪之處——這裡也被擦淨了,甚至比另一個角落灰還要薄些。葉展推了推眼鏡,彎腰細看。
“技術隊查到過指紋、鞋印之類的麼?”葉展問。他看到這一塊沒有一個标記牌。
跟着他們的一個刑警道:“查過了。兇手太狡猾,現場打掃過,别說指紋,腳印都沒一個。”
“兇手肯定戴了手套,連割段清之小拇指的美工刀上都沒有。”他又補充說。
葉展:“生物痕迹呢?”
刑警搖頭:“除了段清之的,也都沒有。”
葉展蹲下身,湊近了台階,伸手在台面上摸了一把。
“怎麼,這兒有啥特殊之處麼?”甯遠看着空蕩蕩的地面,這連一個标号牌都沒有。看上去和其它兩角落别無二緻。
“同志,我建議請技術隊來,在這一片輻射範圍兩米半重新篩查一下生物痕迹。”葉展說着,撐着膝蓋緩緩站起來。
剛站起來的葉展身形晃了一下,甯遠趕忙上前扶住他,“你還好吧先知?”
葉展眨眨眼,眼前的黑影驅散了些。他定了定神,拂開甯遠:“沒事。”
轉而對刑警道:“麻煩也查查那個燭台。”見他點頭答應下來,葉展頭也不回地慢慢朝門口走去。
甯遠趕忙追了上去,和他并肩走的很快,一面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攬着他,“你咋了?頭暈麼?”
葉展沒說話,甯遠繼續道:“不然先回局裡去吧。”
他跟着葉展,從負一層的地下室走消防通道來到了一樓。
走過拐角,他們路過一片門窗緊閉的房間之際,忽然看到有扇門大敞着,光線透進走廊,有幾個穿着工裝的人正扛着什麼東西進進出出。
從他們身邊經過時,葉展一怔,側頭看向門牌:文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