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話音未落，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就振動起來。

葉展拿起來一看，擡頭看一眼甯遠，起身到卧室接去了。

“不是，你……”甯遠張了張口，本想說你接電話避着我幹嘛——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畢竟接電話到底是私事兒。

甯遠百無聊賴地坐着，目光碰到透明茶幾下放着的藥盒，拿起來看了兩眼，瞬間皺眉朝卧室喊：“我說先知，你是人類麼？”

葉展在卧室，一言不發地聽着電話。

他還是疼得厲害，葉展下意識擡手摸着上腹部，眉心微蹙。

挂了電話，葉展深呼吸隐去臉上的凝重之色，回到客廳，看向他疑道：“你說什麼？”

甯遠突然起身，走到葉展跟前，将他按坐下，“聽話，今天不加班。”

葉展擡頭，無奈的看着他，哭笑不得，“成。我又沒說非要現在去……你那是什麼表情？”

甯遠歎息一聲。若有所思道：“既然秦淮真的有那麼重的嫌疑，你幹嘛不直接告訴冷藤他現在人就在長江公館，讓支隊給他铐局裡去不就好了。”

葉展沉默着搖搖頭。這麼做對不住小葉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葉展此刻有了别的想法。

甯遠歎了口氣，摸了摸已經不燙了的藥，端起來湊到他唇邊，“喝藥吧。早點休息。”

葉展看也沒看接過來喝了一口，頓時皺眉：“你這什麼感冒藥，好苦。”

不像是他家裡備的感冒藥，葉展讨厭喝需要沖泡的所有藥，嫌麻煩。

“中成藥，我從醫院托人帶的。不傷胃。”甯遠拍拍他的背，語重心長道，“你這玻璃胃還是注意着點兒吧，好好養着，以後少吃西藥。”

半晌他又道：“年紀輕輕就成這樣兒了，真不知道你老了咋辦。”

葉展翻了個輕微的白眼，但還是忍着把藥一氣喝完了，異樣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怎麼了，啰裡啰嗦，跟當保姆似的。”

他想起羅夏對小葉的模樣，不禁笑出一聲，“我又不是小孩兒。”

那可不就是保姆麼。甯遠心道，如果還算上照顧病人，應該多少也算得上半個護工。

甯遠接過他手裡的空杯，哼出一聲，懶得和他争論。

“甯遠，幫我把櫃子裡的糖拿過來吧。”葉展咽了下口水，感覺那種苦澀像是滲進了喉嚨，非常難受。葉展皺了皺眉。

“以後少吃甜的。”甯遠把一直溫在熱水裡的牛奶端了出來，加了勺蜂蜜，“适可而止吧。喝杯牛奶，也好助眠。”

——

與此同時，長江公館。

辦公室裡沒有開燈，窗戶敞開着，不遠處江面上席卷而來的冷風攜裹着雨點魚貫而入，窗戶獵獵作響。

雨愈下愈大。

段清也靜靜坐在黑暗裡，風中的雨點打在她精緻俊秀的側臉，此刻她目光渙散地凝視着室内的夜色。

辦公室的門沒關，她隐約聽到走廊裡傳來電梯“叮”的一聲。

腳步聲響起，門被推開，段清也看向來人，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她的手裡，攥着一把匕首。

燈光驟亮。段清也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她看到秦淮進了門，徑直朝自己走來。

随後段清也剛挑起眉梢，踢開凳子剛想朝着秦淮走去，忽而眼角的餘光一閃——

她蓦地看到，秦淮身後的門口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快速跟着他閃了進來。

下一個瞬間，看着悶聲倒在自己眼前的秦淮，段清也張了張口，湧上心頭的極度恐懼令她發不出聲。

段清也震驚地看着那個撒旦一樣的身影，無意識地踉跄後退兩步，身體重重撞在吧台上。

手裡的匕首落地，反射了一抹美麗的銀白月光。

那被夜色洇着的美麗容顔笑了。她正看向自己，聲線如天籁一般悅耳，卻荒誕得有些失真：

“對不住了，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