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江市公安局】
局長辦公室裡,邢安話剛說完便摔門而去。寂靜的走廊裡腳步聲漸行漸遠。
辦公室重新恢複了平靜。陳永眯着眼睛,望着門沉思了好一會兒。
片刻後他起身反鎖了門,從辦公桌最底下上鎖的抽屜裡拿出一部翻蓋手機,撥通了一串号碼。
電話響到第六聲才被接通,陳永皺了皺眉,沒第一時間出聲,等待着對面的回應。
“陳永,你說話不算話。”
聽清電話那頭的女聲,陳永猛地睜大雙眼,面露震驚之色:“怎麼是你?!”
“秦淮呢?!”
此時窗外似有車影一閃而過,遮去路燈打在窗簾上的白光,本就隻開了一盞燈的辦公室裡瞬間更加昏暗。陳永這才意識到失态,立刻壓低了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女聲冷冷傳來:“我的人死了,這事你知道麼?”
“我怎麼會知道!我人被拴在堰江牢牢的,總隊眼皮子底下,這你比誰都清楚!我怎麼可能……”
“不是你幹的,你又怎麼會聯系秦淮這個号碼?”女聲冷笑,毫不留情地噎他。
“現在人死了,事兒還鬧到媒體那去了。好大一個爛攤子,我怎麼能保證你陳永不是剛開始就在算計我?”
陳永一時語塞:“我……”
“我才不管你有沒有什麼苦衷。”女聲毫不留情打斷他,“好好想想你在渝州還有什麼仇家。我限你三天之内,盡快把你的屁股擦幹淨。否則咱們前面談的,隻能全部作廢。你也不要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陳永剛想開口,電話那頭隻剩下嘟嘟聲。
他看了眼電子屏幕上閃爍的數字,咬緊牙關,重重地将翻蓋手機砸在了辦公桌上。
片刻後,陳永拿出另一個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老寇……”
……
“好,我知道了。”
市局員工宿舍公寓樓,五棟1203号公寓内,寇正桦正站在窗邊接電話。
挂了電話轉過身,寇正桦一擡眼,看到正端着餐盤站在廚房門口的溫兆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寇老師,您的那份好了。”
寇正桦忙走上前要替他端菜,“就來了。”
一室一廳的宿舍公寓不大,一張窄小的書桌旁兩個折疊椅子,空調打開了,屋内洋溢的飯菜香氣漸漸散去些。
“你小子,倒還記得我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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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市-東風巷203】
不大的房間裡,溫疏風和江山面對面坐着。
溫疏風手中端着茶杯,神情冷峻。而江山的杯子擺在他面前的茶幾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隻是盯着袅袅升起的一縷霧氣,沉默不語。
“三年前我還沒離開南陽分局時,樓明昭就已經是警隊的叛徒這件事,誰人不知。”
溫疏風喝了口茶,淡淡道。“我沒有在質問你。直接告訴我,葉問水是什麼時候讓她去的?”
“如果不是葉問水——也行,我就問你一句話。”溫疏風看着他的眼神鋒芒畢露,“是不是他?”
江山咽了口唾沫,一時語塞。
溫疏風問的相當直白。江山顯然明白“他”指的是誰——
“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怎麼猜到的?”江山艱難道。
“你是說樓明昭當年作為卧底,配合分局演一出戲的那回事兒麼?”
溫疏風語氣裡沒有絲毫驚訝。冷笑一聲,“我怎麼猜到,什麼時候猜到的都不重要。倒是你們該反思一下,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能看出來,難道把對面當傻子麼?”
“我不關心。我問你,”溫疏風突然一把按抓江山的肩膀,指尖慢慢用力,光是卡着人的頸椎就強行将他腦袋掰住,和自己對視:“當年,南陽分局裡還有一個知情人,他才是策劃樓樓明昭背叛這出戲的主謀,對麼?”
江山努力将視線瞥向别處。溫疏風臉上毫無笑意,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是疑問的語氣:“這個人,就是他對吧。”
“老二,咳咳我……”
“你不用解釋。”溫疏風放開手,歎息一聲。“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江山捂住脖子咳嗽不止,眼睛不敢看他。聽見他說:“畢竟你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三年前的火災前不久,也就是葉問水還作為南陽刑支支隊長時,江山還沒有權限參與中棟集團的調查。
“我就問你一句,他是什麼時候到南陽刑偵去的?”
“他是法警。”江山緩了口氣,“其實我也不知道,關于他,你不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嗎?難道他什麼都沒跟你說過?”
“沒有。老師的事我從來不過問。”溫疏風搖頭。提起那人他語氣生硬,言簡意赅道。“我隻知道他從北陽軍區調到渝州去了。”
提起他,溫疏風眼神閃爍,難得帶上點動容——
這個人,他的師父,他敬重的長輩,也是他朝夕相處許多年的家長……更是那些晦暗不堪的年輕時光裡唯一的避風港。
隻是……
溫疏風再擡起頭來,眼神已經恢複了冷峻。
好一會兒他開口,“再說了,自從那次和他因為分配的事鬧不愉快之後,我就沒再去過他家了。”
“不提這個了。”溫疏風一擺手,嚴肅道:“江山,你知道他現在人出現在哪麼?”
“他不是在江甯麼?”江山露出驚訝的神情,“難道在渝州??”
“不,他在堰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