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保沒聽到動靜,谷雨進屋,他一下被驚了跳,連帶聽他說話的孫多貴也驚得後仰。
“你作甚,走路跟鬼一樣不見聲音。”錢三保懊惱抱怨道。
孫多貴拉了他一下,道:“你少說兩句。”
“屋中悶熱,我們出去透透氣。”錢三保拉着孫多貴出去了。
茶房安靜下來,谷雨靠牆坐着,聽着冰水的滴答聲,手指在膝蓋上,一下沒一下描着茶葉名字的筆畫。
片刻後,屋外響起錢三保孫多貴的請安聲,谷雨聽到胤禛回來,回憶着先前孫多貴當差的步驟,起身前去準備熱水,茶。
兩人沖回茶房,錢三保從谷雨手中奪過茶葉罐,孫三保則提壺倒熱水,端着前去伺候。
谷雨再被擠走,并不放在心上,回到茶葉架子前琢磨茶葉。
兩人很快回到茶房,都一臉緊張。錢三保沒再陰陽怪氣,悶聲不響坐着了。
該添茶了,谷雨見他們兩人都沒動,于是提起了茶壺,準備前去正堂。
孫多貴糾結了會,小聲提醒道:“爺心情不好,你且小心些。”
谷雨道多謝,前去正堂,胤禛不在。她轉去廂房的值房,也沒看到人。
沈竹看到她似乎在尋人,起身出來朝抱廈指去,提醒道:“爺在書房。”
谷雨道謝後,前去屋後的抱廈。蘇培盛沒跟着胤禛前來,換了王朝輔随身伺候。
他守在門外,谷雨上前屈膝請安,他掀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過來,側身讓開:“進去吧,仔細伺候好喽。”
胤禛坐在書桌後,正在埋頭寫字。谷雨輕手輕腳上前,手方拿到茶盞,他倏地側頭,目光沉沉朝她看來。
谷雨控制不住顫抖了下,茶蓋碰着茶盞,發出清脆的動靜。
巴掌大小的臉龐太過清瘦,肌膚白得透明,緊抿着菱形嘴唇。木讷,膽小如鼠,隻一雙大眼黑黝黝,勉強讓她有些許靈動。
文覺秃驢心思不正,故弄玄虛,竟然稱她是有大福之人。
胤禛緩緩收回視線,谷雨情不自禁微松口氣,趕忙将茶盞端到一邊,提壺添水。
胤禛白日吃龍井,明前龍井泡過一次,滋味便淡了。平時一碗茶,胤禛隻吃兩泡便要換茶葉。
先前第一泡茶水燙些,胤禛隻吃了兩口,茶蓋蓋着,茶葉已經悶得發軟。谷雨準備将茶碗拿走,重新沖泡一碗。
胤禛餘光瞄到谷雨端茶碗的手,手背曾經被樹枝劃傷過的地方猶泛着白,道:“重新換武夷岩茶來。”
谷雨恭敬應是,端起茶碗退出屋。
胤禛提筆蘸墨的手停頓在半空,眉頭蹙起。
區區小丫環而已,他竟記得她手背上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