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看到胤禛與文覺禅師,忙屈膝福身見禮,沈竹随着長揖下去,道:“給爺,禅師請安了。”
文覺手合十還禮,眼神似無意在谷雨身上掃過,道了聲阿彌陀佛,與胤禛辭别離去。
胤禛手負在後,問道:“你們怎地在一起?”
沈竹趕忙回道:“我在路上遇到谷雨姑娘,見她獨自走路前往園子,見天色不早,恐耽誤了爺的正事,便送了她一程。”
谷雨拿出文書道:“回爺的話,戴先生差奴婢送文書前來。”說罷,将文書遞給一旁候着的蘇培盛。
胤禛看了眼文書,唔了聲,道:“且進來吧。”
蘇培盛趕緊收回手,谷雨握着文書,一下緊張起來。
明明文書交給蘇培盛即可,胤禛卻要叫她進去。
莫非責怪她來得太遲,這趟差使辦砸了?
谷雨心慌意亂中,見胤禛目光沉沉看來,下意識躬身應是。
胤禛轉身就走,谷雨等蘇培盛跟上去,她才走在最後,努力平穩着心緒。
走了幾步,谷雨想到沈竹,悄然回頭,他仍然站在門外等着。
谷雨悄然揮手向沈竹示意,讓他先回去,無需等她。
這時,胤禛轉回頭,将谷雨的動作悉數看在眼裡。
他淡淡收回視線,對沈竹道:“前些時日文覺禅師講的《大般若經.第九會》,你且去謄抄一遍,明朝送去柏林寺供奉。”
文覺禅師的法脈源自禅宗臨濟宗,在柏林寺主持修行。
柏林寺位于四阿哥府東側,始于元朝,明朝幾經修繕,為京城著名的古刹。寺内古柏參天,胤禛亦經常前去禮佛。
沈竹聽得微愣,不明白胤禛為何突然讓他抄經書。
想到胤禛推崇臨濟宗,待文覺禅師為座上客,《般若經》是臨濟禅宗必誦經書,胤禛令他抄經書倒也正常。沈竹躬身應道:“是,我這就回去抄寫。”
《般若經.第九會》雖不長,明朝要送去京城,必須趕緊回去抄寫。四明牽來馬,沈竹上馬急匆匆離去。
胤禛吩咐完畢,繼續往前走去。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小蘇拉送來燈籠,蘇培盛接過上前照路。
谷雨先暫時放下擔憂,趁着夜色,悄然打量着路,暗暗記在心中。
從西側門進來,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進了西花園。
胤禛進了書房,吩咐蘇培盛道:“你去告訴福晉,今晚我歇在前院。”
蘇培盛應下前去傳話,禾穗青蘭捧着銅盆茶盞等一應洗漱之物,魚貫上前伺候。
兩人舉止斯文進退有度,生得又秀麗,一看便是聰慧能幹之人。
谷雨與她們同為丫頭,她在啟祥堂當差,上前幫忙就是搶活計。
察覺到她們偷偷朝自己看,谷雨惟恐礙手礙腳,退到角落默默立着。
胤禛洗漱完,更換了一身松身常服,禾穗問道:“爺,可要傳飯?”
“過一陣再傳。”胤禛說道,待青蘭奉上茶退下,他端起茶盞,茶蓋拂着茶葉,專注地吃起了茶。
谷雨本來欲上前,腳微動之後,又停住了,等着胤禛放下茶盞,才将手中文書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