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夫進了門,看着正在練字的縣令大人,也沒看出來他哪裡有病?
林昭謙放下筆,擡起頭對着黃大夫溫和一笑:“勞煩大夫過來一趟,給我這妾室把脈。”
黃大夫眉頭輕蹙,眼中升起疑惑,這位林大人何時納了一個妾?
眼睛往床榻看去,隻見藍色幔帳下一隻枯黃瘦弱的手臂露出,又看了一眼對他溫和有禮的縣令,便放下醫箱,往床榻旁走去,搭手診脈。
黃大夫眉頭緊促,擡頭看着縣令:“大人,您這妾室今日初經人事,身體又受涼雨寒風,屬于陰元失調,子宮受寒,需要調養一段時日,我開固元養神驅寒退燒的藥,連喝五日便能見好。”
“有勞大夫給我也摸下脈。”
黃大夫摸了摸林昭謙的脈:“大人無事,年輕氣盛,身體康健。”
林昭謙眼睛閃過疑慮:“大夫,若是有人下藥,過了五六個時辰可還能摸出?”
黃大夫微微一笑:“自然能摸出,雁過留聲,人過留痕,更何況還是藥物下沉人體内,隻是才過五六個時辰又怎能摸不出呢?”
林昭謙眼神晦澀難明看着黃大夫:“有勞大夫了。”
從兜裡掏出幾枚銀錠遞給黃大夫,黃大夫:“大人,這,有些多了。”
林昭謙微笑:“不多,剩下的勞煩黃大夫,煮些湯藥供無家可歸的人驅寒救急。”
黃大夫眼中閃過敬佩:“大人大善。”
林昭謙看着黃大夫:“大夫,我考取功名之前,也經曆過沒錢寸步難行的窘迫之處,還要勞煩黃大夫每月去趟繁山書院義診,醫藥費每月月末來我這裡報賬便是。”
黃大夫:“大人,您。”
“大夫,可能不知,繁山書院的老院長和幾位先生每月都出點銀子偷偷補貼着那些出身貧寒的遠道而來的學子,我也是盡一把微薄之力罷了,還勞煩大夫對外保密。”
“是,明日我便去趟繁山書院與院長詳談。”
林昭謙微微一笑與黃大夫作别。
“錢仗,跟着黃大夫去拿藥。”
“是。”
錢仗在外面應下,看着黃大夫出來,緊跟在後面。
林昭謙看着床榻上垂下的小瘦手,緊皺眉頭。
雨水墜落在地如墨散開,林昭謙收起筆,眼睛深沉的看着被墨水濺染的宣紙,又看了一旁早就涼透了的藥。
他端着藥走到床榻旁,将杏花扶起,杏花滾燙的體溫熏染着他低溫的懷抱,他将藥碗貼到她的嘴邊,她卻張不開嘴。
“也罷。”
他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随後将唇貼在她的唇上,用舌頭将藥推入她的口腔,強迫她咽下。
他聽着細微的吞咽聲,慢慢将懷中的人往裡放了放,解下外袍睡覺。
桌上還未燃盡的火苗,它黑色影子的随風而跳,暗流湧動就跟消息一樣湧入大街小巷,他們的耳中。
天空剛泛起魚肚白,幾個出家買菜的婦人便圍到了一起,她們臉上的表情神态各異,但是眼中都蘊含着驚訝和厭棄。
“哎,聽說了,杏花昨夜在縣令大人屋裡睡下的。”
“我也聽說了,縣令大人對她很是關心疼惜,為了讓她身體快些恢複健康,還囑咐黃大夫給無家可歸的乞丐熬藥治病。”
“可不是,昨日讓她在門口跪了半天,看着下雨就讓進了屋裡躲雨,門口的衙役都不敢攔着。”
“這個杏花可真有手段,以前真看不出她如此有心機。”
“我可聽說,她在做的事情石府事情敗露時,可是恬不知恥的将自己做的事情引以為傲,還高聲昂揚的喊呢。”
“呸。這個不要臉的小賤貨,真給梅縣丢人。”
“呵呵,丢不丢人另說,但是杏花還真挺厲害,公主沒做到的事情,她可是做到了。”
幾個婦人一聽,瞬間哈哈大笑。
“我要是公主,我定扒了杏花的皮。”
“哎呦,你還能當公主,你充其量能當個宮女。”
“哼,沒準我下輩子就投胎成公主了呢。”
“你下輩子若是投胎當公主,我肯定就是貴妃娘娘。”
“我呸,就你,我看你啊頂多就是娘娘跟前的洗腳婢子。”
“你個小賤人,我讓你胡謅,今兒老娘非得撕了你這個小賤蹄子的嘴。”
她直接上手扯對面婦人的頭發,原本聊八卦的姐妹瞬間變成了拳腳相向的仇敵,旁邊幾個的婦人趕緊上前拉仗。
而在一旁挎着菜籃子的劉婆子默默的退出人群,抄着進路回了家。
她慌慌張張的進了屋,看着抱着孩子的白素娥磕磕巴巴的說:“白,白娘子,杏花她昨?”
白素娥眼中閃過驚喜,強壓這嘴角的笑意,關切問着劉婆子:“你别着急,慢慢說,杏花妹妹到底怎麼了。”
劉婆子:“杏花她,她昨夜睡在縣衙裡,被縣令大人收了。”
“什麼?” 白素娥瞳孔放大,手上的力氣太大把懷中的孩子勒的哇哇哭。
孩子的吵鬧聲,喊回了她的魂,她又問着劉婆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哎呦,千真萬确啊娘子,現在整個梅縣都傳遍了,說是公主沒做到的事,讓杏花給做成了,還說,縣令大人夜裡特意喚的大夫去給杏花看風寒感冒,又說他為了讓杏花早日康複,還讓大夫熬藥布施全縣的乞丐,求老天爺讓杏花早日康複。”
她聽完劉婆子的話就大嚷喊着:“出去,給我滾出去。”